自中秋那日从宫里回来,年巧月便病倒了,也不知道是真病还是装病,反正杨月蓉觉得她是装的,一连三日到西厢院,叉腰站在年巧月房门外,中气十足地骂她,什么难听骂什么。
美其名曰:年巧月做了这种腌臜事,人也会沾上不干净的东西,她这是在驱邪。
可无论杨月蓉怎么骂,年巧月都绝不吭一声,那房门从来没有打开过。
皇帝只给了十日,到了第四日,杨月蓉急得不行,想尽快将这瘟神送走,早早卖到花楼里去,被逼无奈为年巧月请了大夫。
可年巧月依旧紧闭门户,不肯见人。
她隔着窗户哭喊着赶人:“我不要去花楼!我死也不要当妓女!呜呜呜……我不要!”
杨月蓉几次动了强来的念头,但又怕把年巧月逼死,他们可就是抗旨。
皇帝说得明明白白,要将年巧月逐出族谱,贬为奴籍,卖进花楼,永世不得赎身。
所以年巧月不能死,就算死,也得死在花楼里。
西厢院半夜常常能听到女人凄厉的哭声,吓得相府下人不敢接近。
拖到了第六日,年巧月依旧不肯乖乖就范。
年宿宿一听就知道她在故意拖延时间,因后年巧月当初在灰岩城买了助孕的秘药,说不定她还真能一发即中,成功怀上秦奉天的孩子。
若当真如此,那花楼她大概率不用去了,但下场也好不到哪去,皇帝如此厌恶她,去母留子也是有可能的,届时,年巧月偷鸡不成蚀把米。
恰巧她懂点医术,与其坐着等消息,倒不如先去探探虚实。
年宿宿出发前往西厢院,没想到路上碰到了年丞运。
年丞动穿着官服,官帽尚未取下,看样子是刚下朝回来。
他将年宿宿叫住:“正好,姎姎,爹有话同你说,你跟爹来一趟书房。”
年宿宿看了眼西厢院的方向,最终跟着年丞运走了。
年丞运边脱官帽边往衣桁旁边走,年宿宿没再往里面进,毕竟她还要去西厢院,听完年丞运要说的事她就得走了。
“庆王的情况不太好,烧了六七日了也不见烧退,伤口更是因为耽误太久了溃烂发炎……就算是好了也得落下病根。”年丞运语气里意外得有些感慨。
“皇后娘娘钟粹宫门前跪了一天一夜,皇上没有见她,也不同意她去见庆王,皇后悲愤交加,一夜间也病倒了。”
年丞运将官帽立到衣桁上,走到茶几前撩袍坐下,悠哉悠哉地泡起了茶。
年宿宿叹了口气,也走过去,跪坐在父亲对面,目光晦暗不明。
年丞运接着道:“巧月还不肯离开,估计想着皇后娘娘和庆王会救她,可是他们俩现在都自身难保了,又怎会再因为她去得罪皇上?”
“就算皇后娘娘没被禁足,庆王没有病倒,他们一样不会管她的死活。”年宿宿冷漠地说。
说不定皇后巴不得年巧月被发卖到花楼呢,这样秦奉天干的“好事”也会随着被带进那腌臜的地方,毕竟没人敢把皇子和妓女放到一起谈论。
年宿宿喝了一口父亲亲手沏的茶,突然明白了是什么意思——年丞运想让她去说服年巧月。
不过有一点,他说的不准确。
年巧月或许有心存侥幸,期待秦奉天会来救她出去,但她拖延时间的最主要目的,还是想靠自己的肚子。
怀上了,搏一线生机。
没怀上,大不了一死。
所以以秦奉天对年巧月来说,究竟重不重要?年宿宿也不敢断言,不过等一下她就能得出答案了。
“女儿明白了爹的意思。”
“但是女儿也不敢保证,她一定会听。”
年巧月恨她恨到深入骨髓,又怎会听她劝?
她能做的,最多就是破年巧月的防,击溃她的心里防线,或许能让她自己想通,接受这个事实。
年宿宿从书房出来,一路往西厢院走。
初秋,树叶已渐渐黄了,西厢院的树本就营养不良,枝叶稀疏,这会只剩几片黄甲孤零零地在风中拽曳,更显凄凉。
院内没有人,年巧月的房门紧闭。
年宿宿上前叩响门环,并没有人响应,接连三下,里面突然传来撕心裂肺的怒骂:“我是不会屈服的!你们就死了这条心吧!”
年宿宿面无表情地听她骂完,命令道:“年巧月,开门。”
里面突然安静了。
年宿宿给足了时间她考虑,可年巧月并没有回应她,她只好使出杀手锏:“庆王高烧了六七日不退,人已经不行了,你不会还指望着他来救你吧?”
门下一秒就被人从里面拉开。
年巧月蓬头垢面,双眼腥红质问她:“你说什么?!王爷他怎么了!”
年宿宿勾起嘴角笑了笑,看来秦奉天在年巧月心里份量还挺重的。
她嫌弃地用手指顶着年巧月的肩膀,将她推进去,自己也跨过门槛,反手将门阖上。
“不急,我们坐下来慢慢说。”
年巧月心虚地往后退了几步,“我跟你没什么好说的。”
“哦?那庆王的事也不想知道了?”
“你!”
年巧月气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