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周冬凛就去了公共租界工部局的车牌管理所。
说是管理所其实就是一间十多平的办公室。
一张长条办公桌将内外隔开,办公桌内只有一个华人办事人员。
周冬凛在进工部局大门时觉得他已经到的很早。
可走到办公室门口却发现前面已经排了两个人。
看着人不多,周冬凛便等在了后面。
虽然只有两个人,而且都是申请新的汽车牌照的,可繁杂的手续和各种乱七八糟的收费也足足折腾了一个多小时。
等轮到周冬凛时,他的后面已经排了十多个人。
周冬凛走到护栏前掏出自己《国际月刊》的记者证伸到办事人员的面前:
“你好先生,我是《国际月刊》的记者,我需要查两张车牌的归属者。”
办事人员看了一眼记者证又抬起头瞟了一眼周冬凛:
“对不起,我们这里不让外人随便查车牌。”
“我是记者。”
“记者也不行,请您带上级的批文来,按照规矩只有巡捕房探长以上级别才有权查车牌归属。”
周冬凛脑中正想着是去找史密斯还是钱正兴时排在后面的男人说话了:
“不好意思,先生,后面排着很多人。”
周冬凛向后看了一眼,朝旁边走了一步让开了位置。
他挤过排队的人群离开了车牌管理所,正要往外走有人从后面用英语叫住了他:
“伊森先生?”
周冬凛转身向后,喊他的人四十岁不到,白人,周冬凛对他似乎没什么印象:
“你好,我是伊森,请问我认识你吗?”
“我是樊克令总董的助理乔纳森,我们在工部局的门口见过,那次你来请樊克令总董批准让四行仓库的守军进入租界。”
“哦,我想起来了,不过你是怎么知道我的名字的?”
“来工部局说着一口标准英式英语的中国人并不多,我对你的印象深刻,所以简单的了解了一下你。”
“原来是这样,我很小就去英国留学了。”
“我知道,你是伦敦国王大学为数不多的中国留学生,现在还是史密斯先生的女婿。”
周冬凛有些惊讶的看着乔纳森,乔纳森笑着说道:
“其实樊克令总董也关注你很久了,本来他正想着这几天约你见一面,没想到在这里碰到你了,能否借一步说话。”
周冬凛点了点头,乔纳森带着周冬凛走到走廊尽头档案室的门口,这个位置远离人群十分僻静。
乔纳森掏出一盒哈德门香烟敲出一根香烟的半截尾部伸到周冬凛的面前。
周冬凛摇了摇手。
乔纳森抽出那根香烟叼入嘴中,将香烟塞回口袋又掏出一盒火柴,划着一根点燃了香烟。
抽了一口烟然后全部吐出后看着窗外缓缓的说道:
“工部局今年4月就要重新选举了,其实总董现在对那个位置也没什么兴趣,不过既然做了总归希望做好,情报处一直是他心里的一根刺,反正总董在位这几年形同虚设。”
周冬凛好奇的看着乔纳森自言自语式的发言,一时也不知如何插话。
乔纳森又吸了一口烟全部吐出后看向周冬凛:
“伊森,今天樊克令总董不在,我正好碰到你,我便代他向你发出邀请,我们工部局情报处需要一个新的处长,你是最合适的人选。”
周冬凛被这突然而来的邀请搞得有些莫名其妙:
“乔纳森先生,这也太突然了,我连这个情报处是什么都不知道。”
乔纳森笑了笑:
“是我有些心急了,工部局情报处是樊克令的前任总董上位后主导成立的,成立的初衷是工部局的政治传播机构,主要承担对外宣传,情报处处长的职责就是与中国国内的各个新闻媒体建立联络,消除负面影响,加大正面宣传,这个应该是你的专业吧。”
“可我现在有本职工作。”
“不冲突,你在做你现在的工作时顺带而过就行,上海的新闻媒体你熟悉,再加上你又是史密斯的女婿算半个自己人,你负责再合适不过。”
周冬凛目视着乔纳森的眼睛笑着说道:
“乔纳森先生,应该没你说的这么简单吧。”
“樊克令先生确实没有看错人,其实这明面上的工作就是个虚位,前一任情报处长离职后一直是我兼着。日本人占领上海后我们工部局面临的压力很大,我们需要有人和上海的各方建立联系了解他们的动态以便我们工部局能及时采取预防措施。”
“你这里指的各方是什么意思?”
“当然是不同的政治势力。”
“我就是一个普通的记者,从来不关注政治上的事。”
乔纳森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
“你从《申报》到《大美晚报》又到《国际月刊》,很难让人相信你没有政治倾向,不过我们没兴趣知道你的政治倾向,你也不需要解释,你做了这个情报官自然会有不同的政治势力来找你,拉拢你,到时候你只需要记住你在我们这里的职责就行。”
“那你做不是更合适吗?”
“不,你比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