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冬凛摸出枕头边的手电照向床头的闹钟:【22:48】。
将手电放回原位后闭上了眼。
凌晨两点,周家一楼客厅的落地钟敲响报时声。
第二声响完后,周冬凛的眼睛亮了。
他将雪莉的手从自己的脸上轻轻拿开,蹑手蹑脚的爬起了床。
走到窗边从窗帘缝隙钻了进去,将窗打开一条缝,外面隐隐传来机器工作的声音。
他将窗关上走进卫生间,关上门拧开水龙头,没水。
站在马桶前小解后按下了抽水开关。
走出卫生间,周冬凛没有回床而是走到房门边。
刚拧开门把手,雪莉含糊的声音传了过来:
“大半夜的你干吗去啊?”
周冬凛将门把手转回原位,轻声道:
“没事,你继续睡,停水了,我下楼打个报修电话。”
“有人会打的,要你操什么心。”
“所有人都是你这样的想法不就没人管了?明天早上大家洗漱,哒莎做饭都要用水,就一个电话的事,我打完就上来。”
‘那你加点衣服别着凉了!”
“知道了,你睡吧,我马上回来。”
周冬凛轻轻下楼后拨通了法电董家渡水厂的报修电话。
估计是接连接到投诉电话,周冬凛刚说了个喂,对面就传来工作人员不耐烦的声音:
“不好意思,先生,我们只能安排晚上施工,请你们忍耐一两天,管道修好了对大家都方便嘛,您这边也不想一直过断水的...”
周冬凛打断对方的话:
“那个...我是来报修停水的。”
“不好意思,先生,请问您的住所地址是?”
“我这里是是霞飞路965号。”
工作人员似乎是在查询地址,停顿几秒后回道:
“不好意思先生,环龙路那边水管破裂,我们的工作人员正在那里抢修,通到您这边的水管总水闸已经关闭,因为受损比较严重,预估维修工作要持续两天。”
“两天?你意思我们这两天用不上水?”
“放心吧先生,停水的这两天我们从早上六点到晚上八点每隔两个小时会安排水车送水,一定会保证你们的正常生活。”
“好吧,那请你们尽快维修。”
...
二十世纪二十年代的正铲缆绳柴油挖掘机
环龙路亚尔培路路口灯火通明,几个工人围着一台柴油挖掘机正在作业。
地面已经沿环龙路挖开一条长六米深四十厘米的沟,一条满是锈迹的铸铁水管暴露在外。
水管上相距五米有两个直径差不多六七厘米的不规则豁口触目惊心。
两名工人正站在沟底将水管周边的土向外挖出。
机器的轰鸣声在寂静的深夜中尤为刺耳,周边的民宅无不例外亮起了灯。
...
张东升给周冬凛发完信号后再次回到现场,见水势变大了便用周边的公用电话给水厂打了第一个报修电话。
晚上十一点半,检修工人赶到现场,第一时间关闭了水闸。
凌晨一点水厂调来的挖掘机和抢修工人全部到位,用半个小时制定维修方案和装卸挖掘机后开始了施工。
...
距离挖掘现场最近的一幢别墅二楼卧室中,一个年纪大概十四五岁的女孩和两个十岁左右的男孩坐在床边。
年级最小的男孩双手捂着耳朵,嘟着嘴嚷道:
“姐,吵死了,这怎么睡觉啊,我们明天还要上课。”
“三弟,坚持一下,水管坏了,不修好的话家里就没水用了。”
“刚才那叔叔说要修两天,明天晚上也没法睡觉吗?”
“我想好了,明天你们俩搬姨妈家去住,这边水管修好了再回来。”
“你不去吗?”
“我学校就在霞飞路上,要从姨妈家过来上学的话要起个大早,我睡觉不怎么怕吵就不过去了”
房间内坐着的这三个孩子正是陶希圣的妻子万冰如留在上海做人质的三个子女。
万冰如去香港后,76号就派特务将整幢楼控制起来。
除了三个孩子和一个万冰如雇来照顾三个孩子起居的老妈子外,整幢楼里还住了六个特务。
只要孩子出门,他们每个人的身边都至少跟着一个特务形影不离。
挖掘机的噪音同样吵得这些特务们无法休息,刚开工没多久就有人前去交涉让工人们白天再干。
工头回复这是公董局的指令:
白天马路上要通车,只能连夜把路刨开然后停工留半条马路通行;
白天调运更换的水管,第二天夜里进行安装然后回填土层,两天的夜间施工无法避免,
特务交涉时旁边围了不少周边的居民,张东升也挤在其中。
听到工头斩钉截铁、不容置疑的回复后他跟着人群散开满意的回家睡觉去了。
特务们见说不动工头便连续给水厂和公董局打了十多个投诉电话,这也是周冬凛之前报修电话里的工作人员不太耐烦的主要原因。
不过没什么用,电话里不管是公董局还是水厂的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