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圣人不曾上朝,摄政王的摄政之权被收回,如今代理朝政的乃是太子。
沈默凌站在含元殿前的汉白玉台阶上,瞧着裴洛意被一众大臣围着正在说话,不由冷笑。
上前道:“太子今日按下臣的奏折是为何意?”
周围人一静。
裴洛意转脸,神色无起无伏,仿佛瞧着一个无关紧要之人。
沈默凌眼底微厉,又道:“莫不是为了夏日祭之事,太子要公报私仇?”
裴洛意却毫无所触,漠然道:“查办苏文峰之事本就有圣人下旨,由孤主理,沈王爷却要问询案情,是为抗旨。”
一听裴洛意的称呼,沈默凌的脸迅速沉了下去,阴狠地看向裴洛意,道:“臣是担心太子没办过案子,又不曾处理朝政,忙不过来。若是耽误了圣人的吩咐,只怕圣人要更加不喜殿下。”
周围几个老臣皆是皱眉,只觉这沈默凌实在不像话。
高卢当即斥道:“非议圣人,沈王爷胆子倒不小!”
沈默凌朝他扫了一眼,“本王是为国事担忧,谋逆并非儿戏,太子虽理政,不过素来做的都是迎宾祭祀的小事,此等大事,本就该由可监察百官的神武军全力调查。”
张逸元几个又暗暗皱眉,摇了摇头——到底太年轻。不过一时落了下风,便这般沉不住气了。这般器量,注定也是个起不来势的。
高卢更是嗤道,“神武军现在还有空调查别的事儿呢?不是该全力调查,谁才是王爷正经的亲爹吗?”
沈默凌拧眉看他。
高卢讥笑,“王爷莫非还不知晓?”
沈默凌正要说话,身后一个随侍立马上前,低声说了几句话。
沈默凌勃然色变,怒目回头,“你说什么?!”
高卢大笑:“王爷,这散播谣言的人当真居心叵测!你可得赶紧抓住人,免得真的闹到了圣人跟前,你怕是不好交待啊!”
说完,就见裴洛意静静地看着他。
他得意抬头——我怼得漂亮吧!
裴洛意收回目光,转脸便见沈默凌铁青的脸。
漠然道:“沈王爷,有道是空穴不来风。圣人对你信任有加,乃是信你对皇室忠诚。可若你生了异心,这南景的朝堂,是否还能有你立足之地,想必你比孤明白。”
说完便不再看沈默凌脸色,冷淡转身,对一旁张逸元道:“张大人,方才提到塔塔族自打开春后便……”
一行人渐行渐远,哪还有人去理会曾经不可一世的摄政王。
沈默凌气得青筋暴突——裴洛意方才那话,分明是在说他就是他裴家的狗腿!敢生出反骨,这到手的权势,他们想收回便收回。
“到底怎么回事!”他猛地回头!
随侍摇头,“奴才也是方才听到消息,说朱雀大街上的茶楼酒铺诗社各处都议论起来了,仿佛是有人在故意散播您是圣人的……咳,谣言。”
“胡扯!”沈默凌脸都扭曲了。
他敢对裴洛意不敬,就是因为他知晓,自己是圣人扶持起来对付东宫的,利益与圣人是绝对一致。
可若是有人散播他是圣人私生子的消息,那便会让圣人以为他也有谋夺皇位的野心!
在他如今还未在朝堂站稳之际,这个消息绝对会让他失去一切!
绝不可能!
他咬牙切齿,猛地转身,道:“去查!务必找出散播谣言之人!”
随侍应声。
又听他道:“让朱家家主来见本王!”
随侍一愣。
除了林家,朱家也跟沈默凌表达过想挣一挣风凉城主帅之位的意思。
这次的谣言,让沈默凌意识到,必须要手中握住实权,才能让皇帝和太子忌惮!不敢再随意将他替换!
他转回身,就见裴洛意站在那头,身后是原本对他敬而远之的大臣。
一个玄影卫上前,在他耳边低声说了几句。
随后,裴洛意与众位大臣辞别,匆匆离去。
走了几步,又捂嘴咳了起来。
沈默凌忽而又笑了一声,狞声低道:“一个早死鬼罢了,且让你再折腾几日。”
那边。
裴洛意握住染血的帕子。
青影看得心惊,犹豫了下,还是说道:“殿下,要不您还是歇着吧!郡主那边,属下送闻老过去瞧瞧怎么回事儿。”
裴洛意却只抬起头,淡定地朝前走去,道:“回宫。”
……
午梦扁舟花底,香满西湖烟水。
急雨打篷声,梦初惊。
却是池荷跳雨,散了真珠还聚。
聚作水银窝,泻清波。(《昭君怨·咏荷上雨》宋代:杨万里)
护国公府,水榭。
苏念惜趴在窗边,看着莲池中被雨珠泼洒后摇摇晃晃的荷叶,神游天外。
就听身后碧桃笑问:“郡主,不闷了吧?”
晌午吃了药醒了后,苏念惜就觉得屋子里闷得慌,便被一众给送到了水榭处。
碧桃走过来,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微微皱眉,“还是有点儿热呀。”
又摸她的脖颈边,“出了这样多的汗。郡主,别在窗边趴着了,当心又吹了风,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