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夜奇怪地喊了一声“奶奶”,可对方却充耳不闻,直接像拎起什么脏东西一般,将亲孙子粗暴地扔去一旁。
她肢体僵硬,面无表情,仿佛冰冷的扯线人偶,只会忠实呈现操控者的指令。
此刻,老妇人原本同维克多一样碧色的眼像是被什么夺取了一般,化为流转着细沙般银光的紫藤色。
那双紫藤色的眼内没有任何情感波澜,宛若一口毫无波澜的古井,唯有望见有夜时,才像是被投入一颗石子般地在水面泛起涟漪。
老妇人极缓慢地伸手虚空扶上有夜的脸侧。
分明是年长者枯槁干燥的手心,却令有夜感觉自己像是被精致轻柔的纱轻抚,这不带任何力度的抚摸虚空滑至脖颈,微滞后又缓缓向下。
“你不乖。”
神圣悠远的男声缓缓响起,那声音清灵地仿佛自遥远彼岸传来,与老妇人的嗓音重叠在一起,裹着说不清的怪异。
有夜抬首望向老妇人的脸,惊恐地发现对方的口鼻正源源不断地流着鲜红血液。
可她仍然漠然地盯着她……或者是不知何人正透过眼前老妇人的眼,注视着她。
“别离圣堂太远,我会找不着你。”
轻纱般的触感又回移至她的脸,似有什么冰凉的丝织品贴上她的唇,来回反复地擦。
有夜抖得更厉害了,老妇人的手自始至终都是悬空没有动作的,可她现在身上却有一双无形的手,正用什么东西一寸寸地仔细擦拭着她的肌肤。
那力道一下比一下重,就算有夜伸手去挡也无济于事,这份奇异的触感总能穿透她的手,肆意蔓延并钻入灵魂深处。
老妇人的眼角和耳朵也渐渐流下鲜血,那满面鲜血的骇人模样惊得有夜尖叫一声,随后便像是被扼住咽喉般地半张着嘴,呜呜低鸣。
“你在害怕。”
男声淡淡陈述。
有夜只感觉现下强硬塞入她口中的丝质品被什么包裹着,正细细擦过她每一颗牙齿,再重重按过舌根,刮弄口腔·内壁,被掐捏的腮酸胀不适,连呼吸也开始不畅。
强烈的干呕欲望将她的眼泪都快逼出来了,可那道声音依旧是淡淡的。
“我不喜欢你被人碰。”
等那东西抽离后,有夜蜷起身体咳个不停,含泪望来的眼里满是恐惧。
那单薄肩膀带着细微颤抖的模样仿佛风雨下将折的花枝,蒙起水雾的荧红就像暴雨下湿透的半开蔷薇,直令人想要伸手扯开羞涩合拢的花·瓣,帮着蔷薇绽放盛开。
见此,男声才像是想起了什么似地补充道。
“别怕。”
可面对一张全是鲜血,眼珠还被变形眼眶挤压出原本位置的扭曲脸庞,有夜怎么也平复不了恐惧的内心,她睁大眼睛狠狠盯着这房内的一切,可就是找不到无形之手的主人。
“唔!”
她突然惊恐地捂着嘴,止不住地颤抖。
那双手像是执拗地要抚平她的恐惧一般,慢慢拍抚着她的后背,手法轻柔地就像是正耐心哄睡幼童。
男声显得有些懊恼,连淡漠的语调也随之带了些许起伏。
“信仰力低下的容器被我使用时总是会显得骇人些。神庭动荡,短时内我无法以真身降临于此。”
神庭这个词一出,有夜瞬间就明白了。
她侧躺着,怯怯抱住膝,任由那双手轻拍她的背,轻声问道:“主神?”
回答她的是老妇人骤然呕出的一口血,摇摇欲坠的身体仿佛被一根线吊住的可怜人偶。
有夜睁大眼,发出无声的尖叫。
她看着那些汩汩淌下的大片血泊,嗓音尖细地急急问道。
“奶奶?奶奶,会死吗?”
老妇人满是裂口,正向外快速涌出血液的手抬起,指节扭曲地摇了摇。
似是察觉到容器已到达极限,那悠远的男声满是遗憾:“唤我的名。”
有夜耳旁的发被轻柔牵起,滞空于她的眼前,又盈着月光缓缓落下。
似有一个轻柔无比的吻落在她的额间,治愈的圣光落至她的腿部,瞬间抚平一切伤痕。
“遇到困难便唤我的名,向我献上祈祷…”
话音未落之时,老妇人就如断线风筝般地坠落,又由神圣的圣光包裹,一下治好扭曲歪斜的关节与满面血污掉落的眼珠。痊愈后的老妇人躺在地面,面容安详地就像只是单纯睡着了一般,全然不知自己先前已险些死亡。
“阿尔忒弥斯,只要你唤我的名…不管在哪儿,我都能寻到你…”
主神悠远的嗓音飘散于骤雨狂风之下,此刻屋内安静得仿佛先前一切都从未发生。
而穿越那层层厚重云雾,去往纯白肃穆的神庭最里,昏暗高耸的神殿之顶。
至高神座上小憩的主神慢慢睁开淬着银光的紫藤眼瞳,此刻他的眼褪去强硬使用不契合容器之时的硬冷,带着绻谴之极的微醺,全然倾注于掌中那丝月色的发。
“为我祈祷…我会满足你的一切愿望。”
与指尖温柔揉捻发丝的动作完全相反,当朝日爬升后的神殿内充盈信徒们晨礼时的祈祷忏悔后,主神却淡漠且博爱地轰走所有不和谐的声音,凝神等着唯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