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
烈酒淌过小腿上冒血的伤口,君九尘忍不住抽气,下意识想把腿缩回来,却被对方按着脚踝动弹不得。
“这就受不了了?我还没拔箭呢。”
江予帆挑眉打量着这个有些娇气的家伙,虽然糊了一脸的干泥巴看不出容貌,但五官立体,轮廓秀气,想来模样差不了,尤其是那双眼睛,像是澄澈的湖水,漂亮极了。
君九尘的确疼得厉害,可又不想被眼前这人瞧不起,硬是咬着后槽牙故作硬气道:
“我能忍,来吧!”
“这才像样儿。”
江予帆并不拆穿对方拙劣的演技,起身扑弄了一把对方的头,把本就乱糟糟的头发弄得更乱。
君九尘一愣,神色有一瞬间的不自然,但被他隐藏得很好。
见那人要离开山洞,君九尘下意识询问:“你去哪?”
江予帆脚步一顿,在暴雨噼里啪啦的噪声中回头阴恻恻道:
“深夜暴雨,荒野密林,最适合杀人埋尸了,我去挖个坑,待会儿好埋你。”
“……”
君九尘看着那人走远,他承认有那么一瞬间是害怕了的。
可这也怪不得他,实在是那人方才的表情太过瘆人,明明顶着一张冷峭俊逸的脸在笑着,偏偏那双漆黑的眼睛寒意刺骨,只对视一眼,便是摄人心魄。
但不知为什么,君九尘觉得,这人不会害他。
“啪嗒!”
黏腻的落地声突兀响起。
君九尘寻声看过去,就看到洞口马背上的一个包裹落地散开,一个圆滚滚的东西就这么掉了出来,翻了个面。
惊雷炸响,闪电照亮大半个山洞。
君九尘瞳孔一缩,无比清楚地看到了那个圆滚滚的东西是什么。
一颗人头。
新鲜的。
刚砍下来没多久的。
切口整齐,干净利落。
而且,这颗头的主人,他见过。
天澜城守将钱穆,通敌叛国,罪证确凿。
可他不是畏罪潜逃,已经失踪三个月了吗?出动了那么多人手都没找到。
所以,这人的任务,就是杀了钱穆?
那救他……是回程复命途中碰巧?
暗阁的暗卫不都是冷酷无情,只知道执行任务吗?会像这人那般好心吗?
“怕吗?”
刻意放轻的嗓音突然响起,吓了君九尘一跳。
“哈哈哈哈哈——”
江予帆见君九尘一激灵,顽劣的小心思得到了满足,大发慈悲地没再继续捉弄这个伤员,三两下将头颅包裹好收回了马背上,只是这一次,他系得更紧了些。
君九尘紧抿着嘴,庆幸有泥巴遮掩了他的表情,可心口突突的跳动却出卖了他的不平静。
好心?这暗卫好心吗?他早晚被这个“好心”的暗卫给吓死。
“簌——”
江予帆不知道从哪弄来的干木和干树枝,很快就燃起了火。
接着,君九尘就看对方一脸淡定地抽出绑在小腿上的匕首,在火上烤了烤,又用烈酒冲洗,随后就要照着他的小腿划下来。
“等等!”
君九尘一把攥住了江予帆的手臂,手指骨节用力到泛白,难掩紧张问道:“不割开不行吗?”
“行啊。”
江予帆点点头,在君九尘刚要松一口气时,笑道:“如果你这腿不想要了的话,我是不介意。”
“……”
君九尘瞪大了眼睛,这人怎么能这样??
“准备好了吗?”江予帆突然认真。
君九尘松开手,苦着一张脸:“……没有。”
“好。”
江予帆勾唇点头,手起刀落,不给人一点准备,利落开始取箭。
君九尘疼得一哆嗦,痛呼声都顶到嗓子眼儿了,就听对方笑着调侃道:“不是说能忍?”
“……”
能!!
到了嘴边的痛呼硬是被君九尘吞了回去。
江予帆嚯了一声,他不过是想分散一下对方的注意力,多少能减缓点痛感,但他是真没想到这小子真能忍住。
“快了,再忍忍。”
江予帆多看了这小子一眼,语气缓和了许多,手上加快速度把箭取了出来。
好在君九尘的伤势还算乐观,没伤到骨头,凭江予帆多年给自己疗伤的手法,也还够用,上药止血包扎,一气呵成。
“先这么将就着,我只能保证你这伤不加重,等雨停了,我把你带到附近的镇子,你找个郎中看看。”
江予帆一边收拾着东西,一边想着,这小子穿的都是好料子,应是出身富贵人家,又有功夫傍身,到了镇子上不至于找不到人接应,用不着他操心。
“谢……谢谢。”
君九尘哆哆嗦嗦地道谢,整个人都僵硬得厉害。
疼,太疼了。
虽说从小到大也没少遭遇刺杀,但正儿八经中箭还是头一次。
江予帆没什么情绪地嗯了一声,将处理伤口那些沾了血的布料往火堆里一扔,躺在火堆旁就睡。
他为了追杀那个钱穆,三天没合眼了,这会儿哪还有多余的心思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