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拉扯扯,成何体统!”
君九尘一身的低气压,迈步走到两人面前,看着一地狼藉,残枝断叶,脑海中不由得浮现出许多猜想。
江予帆不动声色地侧过身挡住了腹部的血迹:“殿下,我和裴侍卫……”
“殿下,他伤口崩开了!”
裴绍钦的嘴那叫一个快,一句话秃噜出去,江予帆拦都来不及。
君九尘一听江予帆又受伤了,顿时脸色一变,也顾不上计较方才的事了,连忙拉过江予帆的胳膊:“受伤了?什么时候的事?伤哪了?”
“殿下,别听裴侍卫夸大其词,小伤而已,无碍。”
江予帆尴尬抽手,他就是不想应付这样的场面所以才不愿意说自己受伤了,瞧瞧这一个两个的都围着他,热情的着实有些受不了。
然而下一秒,裴绍钦一把掰开了江予帆遮遮掩掩的手,指给君九尘看:
“殿下,您看,血都透出来了,他还逞强,属下方才就是要给他上药,他偏不肯。”
“……”
江予帆瞪着眼睛看向裴绍钦。
兄弟,亏我刚才还那么欣赏你,你就是这么拆我台的?
裴绍钦缓缓扭头避开视线,权当没看见,反正有殿下在,江予帆还能揍他一顿不成?
君九尘看着江予帆腹部明显洇湿的地方,眉头紧锁。
思虑到先前圣林卫的试探,他只觉得江予帆是不想受伤的事情败露出去,怕有人趁虚而入,这才不肯就医。
“药给我。”
君九尘朝着裴绍钦伸出手,看向江予帆:
“孤亲自给江大人上药,江大人该不会还要拒绝吧?”
江予帆有些哭笑不得,他真不觉得这伤有多重,干嘛搞得这么劳师动众的,无奈轻叹:“我……”
“殿下怎么能做这种事?属下来就好。”
裴绍钦一脸认真,说着就要上手解开江予帆的衣服上药。
像他们这种做暗卫做侍卫的,受伤上药那都是再熟练不过的事了,也就一会儿的功夫就完事儿。
然而,裴绍钦突然感觉到一道刺骨寒凉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还没碰到江予帆的手瞬间顿住,停在半空中。
余光瞥见自家殿下快要黑成锅底的脸色,裴绍钦眨眨眼,看了看江予帆,又回想起刚才殿下看见他二人推搡时的神情,再联想之前殿下不惜惊动暗阁也要让他调查“救命恩人”的举动,以及最初在密林时,殿下不惜冒着被杀手发现的危险也要回去找那个人……他好像领悟到了什么。
“殿下,属下突然想起使团那边还有些事情没有处理完,属下告退。”
裴绍钦丝滑变脸,一本正经地把手里的药塞给了君九尘,头也不回地冲出了院子,像是真有什么火烧眉毛的事儿一样。
江予帆眼看着君九尘还是没有放弃给他上药的想法,后退了半步,满脸抗拒:
“殿下,真的不用……”
“不,你用。”
……
江予帆到底是没能推脱掉太子的好意,但他有一个问题,受伤的是他,换药疼的也是他,怎么太子的脸色比他还臭?
卧房内,江予帆利落穿好衣服,隔绝了太子那炙热的目光,干咳一声道:
“殿下,天色不早了,使团卯时启程,您还是早点回去休息吧。”
“嗯,天色是不早了,那孤今晚就歇在这了。”
君九尘说完直接扯了外袍,翻身上了江予帆的床榻,看了一眼坐在床边的江予帆,自己往里挪了挪,和衣而卧。
“殿下???”
江予帆神色古怪,他不理解,这太子有事没事的总往他这凑个什么劲儿啊?
“距离卯时也就不到三个时辰了,来来回回地折腾,孤也不用休息了,不如就在这休息,明日一早,和江大人一同出行。”
君九尘闭上眼睛,说得那叫一个合情合理,还不忘将里面的被子拽出来方便江予帆一会儿盖。
江予帆若有所思地盯着君九尘俊美的侧脸:“殿下的寝殿距离这里并不远。”
君九尘侧过身来面对江予帆,突然睁眼:
“孤听闻,像是暗卫在外出任务,条件多半艰苦,难免有和同伴挤在一张床上过夜的时候,怎么?江大人莫不是嫌弃孤?”
“……”
江予帆搞不清这太子殿下为何放着宽敞的寝殿不住,非要挤在他这狭仄的卧房里,但人家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他也不好再赶人走,于是干脆宽衣解带,掀开被子钻了进去:
“殿下若是不介意,那就休息吧。”
话落,江予帆抬手扯落了床幔遮住光线,顺便将被子分给了君九尘一半。
“孤不介意。”
君九尘压着嘴角的笑意,盖好被子,再转头看向江予帆时,对方已经闭眼睡了。
可君九尘却睡不着了,他一闭上眼睛,就全都是方才给江予帆换药时,对方身上那纵横交错的伤疤,新旧交叠,伤筋动骨,着实骇人。
在他们还未曾相识时,江予帆……应当经历过很多生死时刻吧?
这么想着,君九尘控制不住抬手想要抚平江予帆即便是在睡梦中也微微蹙着的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