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久这个生日过得很简单,甚至可以说是他十八年来最简单的一个生日。
因为往年生日他爸妈总要给他大摆生日宴,邀请来诸多所谓的圈内好友。
以前米久一直觉得,这是自己受宠爱的一种证明。
可仅仅这半个月以来,尤其是在经历了“被他爸妈卖掉”这件事情之后,米久思想成熟了不少——
他想,或许每年的隆重生日宴与他是否受宠爱并无真正关系,或许他爸妈只是需要这样一个场合,以维持圈内必要的人脉社交而已。
况且事实大概也就是如此了。
因为米久回忆起历年来基本没有区别的生日宴流程,无非是他穿着精致站在大厅中央,接受一个个他甚至都不认识的陌生人或真心或假意的“生日快乐”和生日礼物,而他爸妈甚至从没有给他唱过生日歌,陪他切过生日蛋糕,他们总是脸上挂着得体微笑,手里捏着精致酒杯,穿梭游走在人群之中谈笑风生。
身处其中时尚且没有察觉太多,回看时却只觉得无比乏味又虚伪。
喔,米久后知后觉想,原来这么多年所谓的给他“庆生”,也不过是个幌子罢了。
可今年却很不同。
今天之前,米久从没想过自己的十八岁生日,竟会是和一个初次见面的男人一同度过。
且意外地,过得很愉快。
从极其合口的和牛火锅到精美的小王子生日蛋糕,从邵律回清唱的生日歌到那句莫名郑重如同许诺般的“都会实现的”…
都透出股简单的真挚感。
邵律回后来还送了礼物——
一条已经去掉标签的领带。
不过虽然看不到品牌也看不到价格,却仅从领带的做工剪裁与布料质地上,米久也大致能判断得出,绝对价格不菲。
送出这条领带时,邵律回说:“成年了,该收一条领带的。”
可邵律回转而又说:“小久,生日快乐,永远天真。”
米久略微疑惑问他:“既然都成年了,为什么还要祝我永远天真?”
邵律回静默片刻,才低笑答:“因为很多时候,成熟是需要付出代价的。”
十八岁的米久还不是很能理解邵律回这句话背后所蕴含的深意,同样,他也不是很能理解,为什么邵律回讲起这句话时,神情仿佛有一瞬变得复杂难辨。
不过那确实只是一瞬,下一秒,邵律回就又恢复了与先前无异的模样,只笑着转口问他:“会打领带吗?温莎结?”
米久诚实摇头。
他毕竟今天才刚刚成年,以前除了参加宴会根本就不会穿正装打领带,而宴会前,当然总有专门的人来替他打好领带,根本无需他自己动手。
因此米久自己是真的不会。
这样想时,米久不自觉便看向邵律回的领带——
标准的领结,完美的“酒窝”凹陷。
浑然天成的矜贵气质。
似是注意到了他的目光,邵律回唇角挑得愈高,嗓音也愈为温沉:“以后教你。”
米久并未多想便点头应了“好”,根本没有发现邵律回眸底一闪而逝的暗色——
有的时候,教人打领带其实是件很暧昧而又具有仪式感的事情。
就好像亲自引领自己的小爱人,从男孩走向男人。
这于相对年长的那方而言,近乎有种难以言喻的吸引力。
-
离开餐厅时,外面雨已经停了。
不过并没有出太阳,天色依然是雾蒙蒙的。
库里南从地下车库驶上正路,邵律回又十分体贴问米久:“还有什么想去的地方吗?”
他当然是知道自己今天给米久过的生日,是很简单的。
以邵律回的能力,他完全可以给米久一场隆重的宴会,亦或其余什么盛大又更有新意的生日惊喜。
但最后邵律回都没有做,他只选择了最质朴的方式。
原因无他,前者,他知道米久其实并不喜欢;后者,以他和米久现在的关系进度,太盛大有新意的生日惊喜或许有可能适得其反——让米久觉得他太过别有用心。
邵律回想,在与米久的关系里,看似他是那个已经得到“答案”的人,但事实上,他每走一步都需要格外留神——
少一分怕不够周到体贴,多一分怕引起不必要的猜疑。
但邵律回无比庆幸,他还能再度拥有这“费神”的机会。
只是此时的邵律回并没有想到,即便他已经格外留神注意分寸了,不久后还是引起了米久的猜疑…
且猜得还是邵律回根本没想过的方向。
“不去了,”米久窝在副驾驶座里摇了摇头,嗓音染上两分困倦,“今天累了。”
他精力自然是跟同龄男生没法比的,今天起得又很早,之后还一直情绪大起大落,现在吃饱了饭心情平稳下来,就难免觉得犯困又疲乏。
“困了就睡一阵,”邵律回便温声道,“到了我叫你。”
米久本已经半阖起眼皮下意识点了头,却又在意识恍惚间陡然想起了什么。
下一秒,他猛然睁开眼睛看向窗外——
这并不是他们来的路。
“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