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三才看乔闻跟浑身长了虱子似的站不住，纳闷地摸了把自己的美髯，又喝了口茶才慢悠悠开口：“有事？”
乔闻摸着鼻子：“约了同窗温习讲义。”
乔三长：“哪个？”
乔闻：“林慕月……”
乔三才瞥他一眼，半信半疑，“林慕月那孩子的文史底子比你有过之而无比及，还需要你给他温习讲义？”
乔闻点头：“三叔说的是，是我觉得自己不如慕月，所以想让他带我温习一下。”
“哦。”乔三才这才按下疑虑，点头道：“你有这份心是好事。”
乔闻赔笑：“那我就先走了，让别人等久了也不好。”
乔三才：“等等，我有话与你说。”
乔闻的笑容僵在脸上。
乔三长：“放心，几句话，耽搁不了多久。”
乔闻心想，您不喝那口茶早说完了。但敢怒不敢言，只能腹诽。
乔三才见乔闻这样，虽然听不见他的心声，却也知道自己没落着好印象，便不再磨蹭，板了脸提醒道：“别和东里玉那小子走太近了。”
乔闻本来有些敷衍，听了这话，立即警醒起来，生怕自己的心思被族中长辈窥见一二。
好在乔三才只是提醒。
老头儿捻着胡子，眼睛眯得细细长长，自顾自地说：“东里家五百年前才从北地迁到东洲，粗鄙习性未改，积蓄也不厚，看着声势浩大，却只有族长东里诚一人撑着，子侄多不成器，南边这些家族大都看不上他们，你也不必在东里玉身上花费心思，省得浪费族中财帛。”
乔闻攥紧手，低下头，半阖眸掩去了眼底情绪，平静回道：“原是为了博个好名声，厚此薄彼恐让人非议。”
乔三才点头表示理解：“我知你心中所想，倒也不用刻意避着，不远不近就最好。”
“好。”乔闻轻轻点了点头，没有与乔三才抗辩。
乔三才见他乖巧，没再多说，转而问：“前几日你给你母亲写了信，可是缺钱了？”
乔闻：“只是山下田庄收成不好，一时周转不开。”
“那怎不和三叔开口？”乔三才说着，从手上撸下一枚纳戒，不顾乔闻的拒绝，强硬地塞进了他手中，“拿着吧。你纵然有千般不是，族中也不会在银钱上短了你。日后有什么事情就和三叔说，别什么事儿都去烦你母亲。”
乔闻攥紧纳戒，无声点了点头。
*
“乔闻怎么还不来啊，无聊死了。”
七曜仙山西边一处无名溪流，秋谷兴致缺缺地啃着手里的烤鱼。自饭堂风波后，他就和乔闻结下了伯牙子期般的情谊。毕竟诺大仙门，像他这般贪嘴的人，实不多见。
是以，乔闻约他们溪边捉鱼，秋谷兴高采烈地应下，还用心地准备了许多烧烤调味，只等与乔闻一道，再一次大展饕鬄胃口。
谁料，他们来到溪边后，却迟迟不见乔闻的身影。
眼见太阳西斜，秋谷打了个嗝，瘪嘴道：“乔闻不会是玩我们的吧。”
夏丘看了眼把鱼都烤糊三四条仍佯装不在意的东里玉，安抚道：“今早是乔先生的课，乔闻说不定是被留下来叙家常了，再等等吧。”
“这天斗快黑了吧。”秋谷指着快要落山的日头，耿直道：“什么家常能唠一下午？乔闻铁定是玩我们的，就是为了报复我们从前冷落他，欺负他。哼！忘我还把他当挚友。”说完又向东里玉哭诉，“主子，我遭遇了背叛！你可得为我做主啊。”
东里玉把手上的烤鱼转了圈，没有接话。
秋谷后知后觉地瞧出东里玉情绪不佳，也不敢闹腾了，安静坐到一旁啃鱼，然后默默等待。
一直等到太阳落山，东里玉才起身，吩咐夏丘收拾东里回去。
夏丘看东里玉眼底闪过失望之色，再次安慰道：“许是有事。”
东里玉点头，轻笑：“确实。”
秋谷被这个没什么温度的笑容吓到，拉着夏丘的手小声议论：“主子是不是被乔闻放咱们鸽子这件事儿气疯了啊？看着疯疯癫癫的，还挺渗人。”
夏丘摇头：“看着不像生气，反倒是像想事情。”
“想啥事儿啊？”秋谷略一思忖，大惊：“难道是在想怎么报复乔闻？嗯！按照主子睚眦必报的性子，肯定不会放过放他鸽子的人！”
夏丘：“……”
秋谷自顾自道：“啊，那乔闻也太惨了吧。他虽然背叛了我，辜负了我的一片真心，但我不想他被主子杀鼠呀！”
夏丘：“……”
秋谷没得到回应，转而去劝东里玉：“主子，要不咱们去找找乔闻，质问他为什么放你鸽子吧！”
东里玉略一摇头，叹道：“不必了。乔闻不一定会见我们。”
“啊？”秋谷十分失望，“为什么？”
东里玉望着直入云天的日月顶，眯了眯眼，没有说话。
从乔闻约他捉鱼，再到今日乔闻放鸽子，他便隐约想起了一些前世不甚在意的事情。
最初，乔闻待他，确实是时近时远。
那时他只当乔闻反复无常是表里不一，内心很是不屑，也不想与这样的人过多牵扯。而今重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