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儿戴在身上,指不定迷倒多少小姑娘,你看,我的毛是绿的,那玩意儿也有绿色还发亮,般配……”
晏错玩味一笑,目光落在鹦鹉通体碧玉般的毛色上:“唔……说的有道理,把御赐之物当赌注,你这小脑袋就不怕被砍掉?”
鹦鹉盯着他:“你怕吗?”
晏错笑出声:“我自然是怕的,怕得很呢,不过无妨……就这样好了,我赌七日,你赢了佛珠归你,我赢了羽毛归我。”
一阵风吹过,关上的木门发出吱呀怪声,像一阵怎么也无法停下的喘息与咳嗽,锐利的目光仿佛能穿透被当年被鼠蚁啃咬的腐朽木门洞悉一切,晏错噙着淡淡的笑意,不知在看什么。
静谧之间,他轻声喟叹:“可不要让我失望啊。”
夜深,小院里没什么灯火,沈吟洲点起自己带的蜡烛,照亮一方他刚刚打扫干净的斗室。好久没有干过这么多的活了,他有了一种久违的熟悉感,想起了小时候在乡下老家的日子。
铺好被褥,躺在床上,这里果然很是阴冷,不愧是良室,幸好沈吟洲体质和心态一向好,闭上眼睛就能睡着。
来这里的第二日是个大晴天,沈吟洲坐在老槐树下做木工,元青不知道去干什么了,晏错好像在屋子里还没有起床,只有之乎一只鸟早早地起来了,飞到老槐树枝头盯着沈吟洲看。
沈吟洲一抬眼看见他:“……早上好,起的挺早。”
之乎:“我们鸟儿从来都是要早起的,我家里有家训”
沈吟洲:“什么家训?”
之乎:“早起的鸟儿有虫吃。”
沈吟洲:“……阁下真是家学渊源。”
之乎:“是晏错教导我的。”
晏错推开门,缓缓打了个哈欠,头发只用一根发带浅浅绑着,阳光洒下来,容貌更显昳丽,斜倚门框看着树上树下一人一鸟,插话:“我十岁那年诓骗它的,它信了。”
沈吟洲:“……殿下真是爱好别致。”
之乎盯了沈吟洲好一会儿:“你做什么呢?拿这些木头麻绳干什么的?你要杀人么?”
“咳咳。”晏错喉咙不舒服地咳嗽了两声。
沈吟洲摇摇头:“修一下秋千。”
之乎飞落到一小块木头上:“你会修秋千?这一块是做什么的?这么小的木头也能做秋千吗?”
沈吟洲正撸着袖子干活,朝之乎爪子下的木头看了一眼,那是他专门留出来的一块木头。
“那不是修秋千的,专门给你留的。”
之乎:“给我?”
沈吟洲:“给你挖个木盆洗澡,我看你好像不是很爱干净的样子。”
之乎:“!!我昨天不是给你解释过了吗,我那是不小心掉小厨房的煤灰里了。”
沈吟洲:“哦。”
之乎:“你哦是什么意思?你是不是不相信我?晏子规,你说我是不是一只爱干净的鸟!你是不是经常看到我洗澡梳羽毛来着!”
晏错懒洋洋:“我没有看别人洗澡的爱好。”
之乎:“我是人么?我只是一只鸟!”
晏错:“看鸟洗澡的爱好也没有。”
沈吟洲刨着木头,听着一人一鸟吵吵闹闹的声音,顺嘴问道:“谁能给我搭把手?”
瞬息间,人鸟俱寂,吵闹的声音戛然而止,院子里一下安静了,诡异的沉默中沈吟洲试图用目光探寻,但他发现这一人一鸟都在回避他的目光,没有一个能跟他默契地对上视线。
之乎扭开脑袋:“我没有手。”
晏错又咳嗽了几声:“我从小到大身体就弱,到这良室里来了之后身体更不好了干不了重活。”
沈吟洲:“也不是什么重活就是……”拿根绳子。
晏错一拍脑袋:“我忘了我还有副丹青没有完成,今日刚好有兴致。”
之乎:“你没有丹青要画。”
晏错:“你没有手但不是有爪子吗?”
人鸟对视片刻,默契地同时离开院子,一个振翅高飞,一个转身进屋。
沈吟洲试图挽留:“……诶、等……没有人给我搭把手吗……?”
……三天前的沈吟洲一定想不到有一天他会想用“好逸恶劳”来形容晏错这个人物……和他的鸟,这一对主仆实在好逸恶劳得让人无奈。
他正要去拿绳子,一只手将麻绳一头递了过来,抬起眼睛,沈吟洲看见元青一手拎着食盒一手拿着绳子,他接过绳子低低道了声谢。
元青面无表情:“你不用做这些多余的事情,饭菜到了,一起来用饭吧。”
送到良室的饭菜很少,每人只能分上一小碗米饭,所幸菜也很难吃,不怎么下饭,沈吟洲吃了几口就饱了。
他是在门阶上吃的饭,元青说即便在良室中,规矩还是要有的,主仆不能一起用饭,沈吟洲干脆就坐在门阶上晒着太阳吃。
从打开的房门看进去,他看见晏错坐在圆桌前,动作优雅地像在吃什么珍馐美味,心里正感慨终于发现了晏错一大优点,身处囹圄仍能泰然自处,饭菜难吃仍能面不改色,好一个淡泊的未来君王。
还没感慨完,就见晏错面色扭曲了一下。
晏错:“又变难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