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一个钟头,段骏鹏给邬思黎发了条消息。
不是周六日,甜品店今天订单不多,但是有货送过来,她们几人都忙着搬货。
在卡车和店铺中间往返十好几趟,总算将所有配料都放到储物间,吴敏累趴在桌上,有进气没出气,邬思黎对着单子清点货物数量,围裙兜里的手机震动一下,肯定是左柯让又无聊了,暂时没管。
等清点完毕,确认无误后,她才查看消息。
居然不是左柯让,而是段骏鹏。
公开恋爱在家里聚餐那晚,她和段骏鹏他们几人都加了好友,还是左柯让率先张罗的,万一他不在宁城的时候她出事,还有别人能帮忙。
段骏鹏:【貂蝉妹妹,阿让下午没跟我们去打球,他爸过来把他带走了,估摸他今天心情会不太好,你多安慰安慰他。】
朝夕相伴两年,邬思黎即便没见过左柯让家里人,也能在日常生活中捕捉到蛛丝马迹。
她知道他们父子关系紧张,回复完段骏鹏,给左柯让拨电话,嘟嘟两声忙音后是冰冷机械的女声提示对方已经关机。
还有五分钟下班,左柯让说过会来接她,他从来不会迟到,如果要她等会提前告诉她,结果现在他手机关机,人也没出现,按理说他那么大个人怎么都不会出事,可人与人之间一旦产生感情和羁绊就很难做到理智。
邬思黎摘下围裙,匆匆往架子上一挂,拿上包,边向门口走边交代:“我有事先走,货都点好了你们记得和钱姨说一声。”, ,887805068
左柯让当时挺正常,心情什么的都不错,段骏鹏问他怎么没去学校,他笑着指了下自己的脸,说他这样太丑,不想被别人看见,影响他的帅气形象。
他没主动讲原因,段骏鹏就不问,但是结合左继坤的出现以及在长辈那里听来的信息,能猜到他们父子俩关系并不好。
再大些,认识左柯让时间越来越久,他透露出的只言片语更加印证段骏鹏的猜想。
段骏鹏颇为烦躁地向后撸一把头发,叹气:“阿让跟他爸,也就是血缘关系上的父子。”
*
车子平稳行驶在街道上,挡板隔开车厢前后,父子俩分坐在两边,左继坤双腿交叠,双手交握,靠着椅背闭目养神。
左柯让胳膊肘支着车窗檐,屈指抵着太阳穴看外面,想起还没回他姑娘消息,按解锁键,屏幕一亮紧接着又暗下去。
没电自动关机。
不想找左继坤借充电器,非必要他一句话都不想跟左继坤多说,窒闷压抑的气氛缓缓蔓延,左柯让心生厌烦,耐不住打破僵局:“找我什么事儿?”
左继坤嗓音低沉:“先去吃饭。”
左柯让轻呵:“下午两点半,你吃哪门子饭?”
他话中带刺,左继坤也不恼,准确来讲是懒得搭理他,他只需要通知左柯让,不是在同他商量,并且给出的选项里没有“拒绝”。
十分钟后,车子在一家私房菜馆院里停下,左继坤提前有预定,报出包厢号,服务生领着过去,落座后左继坤点了三道菜,左柯让坐对面一言不发,服务生询问他要吃些什么,左柯让摇头说不用。
左继坤合上菜单:“他不吃,那就这些。”
服务生:“好的,您稍等。”
等人退出去,包厢里只剩他们父子俩,左柯让看完一出热闹似的鼓两下掌:“左部就是左部,自个儿吃顿饭还这么大阵仗。”
左继坤皱眉:“你少跟我阴阳怪气。”
“受不了还叫我过来。”左柯让慢条斯理给自己倒杯水:“你这不自作孽。”
嘴唇碰到杯口,他意味不明一笑:“忘了,你作孽时候多了,不差这一次。”
左继坤:“你要不会跟你老子我好好说话就再滚去国外待两年。”
说好听是“待”,实际是流放,左柯让六岁那年母亲车祸去世,他被左继坤扔国外将近两年,当时两家乱成一团,左继坤装得一副好形象,对外说是送他出国散心,每个月给他打点钱维持生计,其他一切不闻不问,就叫他自生自灭。
左继坤用老子的身份压他,他就有样学样:“你要嫌奶奶活得久,你就再扔我一次。”
左继坤不待见左柯让这个儿子,但对父母是真孝顺,如果不是老太太千叮咛万嘱咐他结婚这种大事得由他亲自且当面告诉左柯让,他根本不会来宁城。
左柯让算是拿捏住左继坤七寸,压下怒气,尽量冷静下来,在随身携带的公文包里掏出一份请柬:“下周周末回京北。”
暗红色烫金纹样昭示着这封请柬的含义,左柯让两指捏住一角,翻开。
左继坤和一陌生女人的名字出现在上面。
给自己亲儿子送再婚请柬。
有意思。
左柯让这下是真觉得好笑,甚至还笑出声:“背景查清楚没?别婚后又蹦出个初恋跟人跑了。”
话音一落,迎面一只茶杯径直冲过来,左柯让看得清楚,但他没躲,既然他敢开这个口,就无所谓会得到什么后果。
眉心一阵钻心的刺痛,啪啦一声,茶杯掉地四分五裂,温热液体流到眼皮上,左柯让不甚在意地抽张卫生纸擦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