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李三娘着急忙慌语速极快的冲坊正把自己刚才在那户人家里接生的事儿说了后,就见坊正捋着和李父差不多长的胡子,面露悲切,先是叹了口气,摇了摇头,才对着李三娘那希冀的目光说:“唉,要叫李医师知道,这周大头家的事儿,老翁我早就是知晓的了。”
李三娘愣了,这样儿的状况,早就知道了?
“那坊正怎的不管?那一家子可是在做坏事!”
瞧着应是坊正的老妻的妇人,立在一旁听了个完整,李三娘刚一开口说的时候,她就猜到了李三娘说的是哪户人家了。
现下瞧着李三娘那义愤填膺,恨不得把那男子打杀了,好救那被打的女娘出来的样子,心里闷闷的,只能把桌上的茶点往李三娘跟前推了推。
李三娘一瞧两人的样子,就知道,这是有事儿啊。
“可是其中有三娘不知晓的事儿,劳烦坊正告知。”
李三娘起身冲着二人行了一礼,坊正赶忙出声:“使不得,不必。唉,这事儿得从头来说了。”
接下来一刻钟的时间,李三娘就听了一个比在平康坊的莳花楼里听就九娘肚子里的娃的爹所讲的江湖故事,还要离谱,让人十分不适,觉得恶心的事儿。
原来这香娘是在平康坊里卖了几年的女娘,因着得了脏病,无法接客,就不能给主人家带来盈利,让有一回去耍的周郎瞧上了,花了几两银子买下这香娘来。
周郎早年娶过一房妻,但他有喝醉了酒就打人的毛病,这第一任娘子在有一回被打了脑袋瓜子流了不少血后,拼了命跑出胡同,找了坊正,说什么都要和离的了。
可这第一任娘子的娘家收了周郎家的银钱,周郎的阿娘叫嚣着:“刚进门来,连个崽子都没下,收了我家那么多聘银,想要和离,就把钱还来。”
这第一任娘子差点儿就要被亲爹娘抓回去送给周郎家去了。
还是坊正瞧着这么个样子,这第一任娘子哪里还能活?
坊正就把着律法的门槛儿,狐假虎威连削带打的才把周郎吓了回去,最后以这第一任娘子要在三年内把聘银彩礼都如数奉还为条件,才得了和离书去。
周郎这个娘子跑了,就还想再娶一房来。
可这种恶事最是传播的快,你说一句我加一言的,别说媒婆了就是街坊邻居那都不乐意跟周家这样儿的人家交往。
自此,周郎也就这么混着了,就混到了三十多岁。
然后就在平康坊的花楼里买了染了脏病的香娘,想要让她给自己生个带把儿的小郎来。
你要说周郎怎的不怕香娘身上有脏病?
那还不是因着周郎他自己身上就是带着脏病的么。
之后,香娘一开始还以为脱离了苦海,虽然差着岁数,但只要人好,又不嫌弃她有脏病,那也是一个好出路。
一开始,都还不错,周郎也装的很好。
可,狗改不了吃屎,坏人哪里是你说上两句,就能忏悔自身真心改过的呢?
不过三月,香娘就遭了第一回打。
这有一就有二,无穷无尽也。
周围的邻居听了香娘挨打的惨叫声,也有那心善的找了坊正去说和。
坊正也真的去了,可周婆子却是拿出了香娘的卖身契来。
“这人是俺们家买了的,是死是活,你们都管不着。”
如此,坊正哪里还有办法?
坊正只得冲着周郎讲了些道理,让他不可再如此行事,毕竟那可是一条人命来。
事就是这么个事,坊正说完,心里也是不落忍,遂开口问了:“李医师是说,这香娘现下生了个小郎君来?”
未等李三娘回话,坊正又说:“这孩子都生下了,想必为了孩子,周郎该也不会再继续打人了吧?”
这话李三娘怎么回?
现代有那么一句话,李三娘觉得说的挺对的。
出轨和家暴一样,只有零次和一万次的区别。
相信家暴者,就跟相信赌博的人一样,总有一天能让你满盘皆输。
李三娘不信这个周郎能改好,那香娘身上的伤痕,明明就是在怀着孕的时候都会挨打,更别说孩子都生下来了呢?
感谢了告知自己这些事儿的坊正,李三娘魂不守舍的和秋香回了医堂。
到了医堂,还有一刻钟才到下值的时间,李三娘坐下,脑子里想着,这怎么样才能在不违背律法的前提下,能够帮助香娘脱离苦海呢?
可这直到坐上十九赶的马车,李三娘都没想出个法子来。
等吃完了晚食,一家子坐在正堂消食闲话的时候,李三娘把香娘的事儿冲李家人讲了。
“二兄,可有法子帮帮这香娘来?”
李二兄沉默了几息后,对着李三娘摇摇头:“若是有卖身契在,确实是打杀了的话,官家也是没得办法的。”
这时候李二嫂突然开口:“要是能把她偷出来,藏起来就好了。”
李三娘眼睛一亮,冲李二嫂说:“二嫂这法子能行!”
李三娘想起来现代时,国外就有组织可以帮助被家暴的女性的,这组织就是会提供庇护所,一日三餐,并让家暴者无法找到人,把女娘送去其他地方重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