乳母的话没有打消杨秀婉想要打胎的心,她开始背着乳母和小翠一起寻找合适的时机出门,好去医堂找医师开打胎药。
可这打胎药若是去那小门脸的药铺子里去买,倒也能买着。
但杨秀婉又害怕,这药喝了别孩子打下去了,连自己的命也弄没了。
所以,她就亲自去了医堂。
可怎么也没想到,这女娘想要打胎,竟是还要问问夫家可是同意。
“你这医师,我的肚子,我的孩子,自是由我做主!
再说,我都吐成这样了,哕,哕,你再不弄死这孩子,我就先死了!”
留着短须的医师捋了捋胡子,摇了摇头,慢条斯理的说:“这位娘子,非是我不给你开这药。
只是,你都已经成婚了,这孩子的阿耶又健在,无论如何我也不敢就给你开方子啊。
这要是我前脚给你开了方子,后脚你家郎胥就要找到医堂来跟我要孩子,我可是变不出的。
到时候,不论是我这行医的名声,还是要遭一顿打或是赔钱,那我可怎么办啊?”
男医师看着杨秀婉一边哕一边怒目瞪着自己,心中苦笑,这是什么事儿啊?
可男医师又看着杨秀婉那明显被孕吐折磨的不行的苍白面庞和瘦削的身子,心中又有几分不落忍。
没等男医师再说话,樊母就带着人闯进来了。
然后自是一番争执,但杨秀婉和一个丫头哪里是樊母和她带的粗壮婆子的对手,自是被带回了樊家严加看管起来。
“啧啧,要不是看在你带的嫁妆不少的份儿上,我能让我儿娶了你这刁妇?
虎毒尚且不食子,你个做阿娘的竟然想要打掉自己的孩儿,你还有没有心啊?
我告诉你,没门!
你就是死了,也得把我樊家的种生下来!”
至此,杨秀婉才真的害怕起来,她顾不得要被杨父杨母责骂了,就想给杨家递信儿去。
可樊母哪里能容得杨秀婉递信儿出去,这信儿还没出院子就被樊母截住了。
被饿了两天,差点儿奄奄一息的杨秀婉服了软,好声好气的顺从了樊母的“教导”,去做一个以夫为天的妻子。
装了五六日后,杨秀婉寻了机会,带着小翠在跟着樊母出门买物什的时候,跑了出来,朝着早前就打听好的长安城唯一一个有女医师的医堂去了。
杨秀婉想着,男医师不理解她,不给她开打胎药,女医师同为女娘,应是能够理解她的吧?
因此,也就发生了之前的那一幕。
现在,李三娘震惊的看一眼樊大郎,再看一眼杨秀婉,真真觉得,做个医师,真是什么样儿的事儿都能遇着。
李三娘刚想开口说句话,就听嗷嗷的一嗓子从门外传来,“好啊,你个没良心恶毒至极的婆娘,竟还是要弄死我的大孙子。”
樊母来了。
杨秀婉看着已经进得门来的樊母,面前仍旧装作好人样儿的樊大郎,旁边一脸痛心的乳母和对面震惊非常的李三娘他们,实在是忍不了了,一个抬步就往一旁的药柜台子上撞去。
竟是想不开去寻短见了!
李三娘想要伸手去拉人,可那么远的距离,又是突然之下,哪里能拉的住?
秋香!
秋香一个箭步上前,从后抱住杨秀婉的腰,一个用力将她反折过来,阻住了杨秀婉的脚步,保住了医堂的名声。
“啊!”
“呼!”
“我的天!”
众人的呼喊声,在秋香制住杨秀婉后才从喉咙里发出声来。
惊诧过后,樊母也反应过来了,“你这个狠心的恶毒女人!你......你......你简直不是人!
你这......”
“闭嘴!”
来自高掌事高声喝止吓到了还想骂人的樊母,樊母嗫嚅着不敢说什么了,倒是一脸怒容的伸着手指指着现下被秋香制住的杨秀婉。
“七里,赶紧去外头看看,捕快怎的还不来?”
刚才南星就是去街面上去找巡街捕快去了,这医堂里是一直都有闹事儿的人在的。
自从武帝登位后,出了不少医师被打被杀的事儿后,当时不少医师就联名上书太医署,要求保障医师的人身安全,否则谁家还敢出来给人瞧病?
因着当时这事儿闹得比较大,长安城里,近六成以上的医师都签了名,太医署十分重视此事,就禀报给了武帝。
武帝直接立了法,凡是在医堂无故闹事的人,直接押去京兆府自辩去。
若是能辩成功,则可判为有情可原,要不然就得去蹲监的。
至此,这医堂才安全起来,医师们也敢放心出门当值了。
所以,当李三娘第一时间发现这几人有争执,很可能会动手后,就使了眼色给南星,南星是真聪明,要不然也不能被选了来医堂做学徒。
南星是叫了七里去内室里找高掌事,自己却是出了门去街面上找巡街捕快去了。
说曹操曹操就到,穿着圆领袍,腰间挎着刀的四五个捕快大踏步的走了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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