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真正施行这个决断的日子,却是又拖了一个多月才成。
盖因着,虽说想明白了,也下定决断要真的打掉这个孩子了,真的临到头来,翠兰蓦然的害怕了。
我要杀了这个不知是男是女的生命了!
我成了刽子手,我要斩断她/他的成人路!
接连做了两日噩梦,眼见的眼下青黑和憔悴神色愈发明显,翠兰对着铜镜,轻抚上肚腹,心中好似有一个小虫在啃噬自己的心脏,疼痛异常。
翠兰和周家的事,让街面上的人家有了八卦讨论的话题。
在如此的环境里,翠兰家的杂货铺子哪里还能开的下去,来到铺子里的人,不过都是想打听翠兰和周大郎的事儿罢了。
在周母和周大郎又一次来到周家,当着所有人的面,说了一句:“一个失了贞洁的破烂货儿,让你带着嫁妆进我周家就是看得起你了,要不然,我看除了吾儿,谁又敢娶你?”
这句话好似是一个大耳刮子打在了翠兰的脸上,把她心底里最后一丝善良扼杀掉了。
当天夜里,翠兰就接过妇人端着的药碗,把在药铺子里抓的熬煮好的打胎药一滴不剩的都喝了进去。
嘴中咬着布巾子,疼的满头大汗的翠兰,在深夜里,娩出了一个约莫能有成人手掌大的胎儿下来。
给翠兰接生的妇人,把这婴孩放到了白布巾子里,想着以后买副小棺材,送到城外埋了去。
“孩子啊,你别怪你阿娘,她也是没法子啊。
阿婆给你好好安葬了,下辈子你投胎的时候看好了,愿你下辈子能够投个好胎,去做个富贵人家的孩子吧。”
虚弱的躺在床榻上,满脸满身都是汗的翠兰说了话:“阿娘,拿给我瞧瞧吧,毕竟是我的孩子。”
正要把裹起来的白布拿出屋去的妇人闻言顿住了脚步,没有回头,只站着回道:“儿啊,别看了,你们没缘分。
别看了,以后去寺庙里给她/他点上一盏往生灯就是了。”
翠兰没有强求,没再说话,闭上了眼睛。
可自从打胎后,不知是月份太大了才打胎额缘故,抑或是这过程里有哪里不对,在家坐小月子的翠兰身下流血不止,还都是鲜血滴沥。
妇人担心,就去药铺,说了症状,买了药回来。
可妇人刚拿着药包出了药铺,就有一个人走了进去。
花了几十个钱,从抓药的小学徒那里得知了妇人抓的是什么药后,周大郎觉出不对来。
“补气血的药?女子小产后吃的药?”
周大郎突然瞪起了眼睛,“兰娘怀了我的娃儿!她把我的娃儿打掉了!”
想明白了这回事,周大郎怒从心头起,抬腿就往杂货铺子里跑。
到了杂货铺子,看都不看在看铺子的翠兰阿弟一眼,就要直接往后院里头闯去,可阿弟如何能让他得逞,自然是一板凳把周大郎打倒在地,厉声喝问:“你来干什么!
我们家不欢迎你!
赶快滚出去!
别让我再动手!
滚!”
周大郎吃痛的捂着被板凳砸到的胳膊,怒气被疼痛压制住了,手脚并用的爬着站起来,周大郎仍旧带着愤怒质问道:“你打我?
你敢打我?”
阿弟连回答都不曾,只拿着板凳比量着,意思你要敢近前一步,我就砸死你。
揉着胳膊上被砸到的地方,周大郎恶狠狠的说:“你让兰娘出来!
兰娘是不是打掉了我的孩子?
你让她出来,我要当面问她,她怎么敢打掉我的种?
她凭什么敢打掉我的种!”
阿弟脸色一变,心里想着,怎么竟是让这没有心肝肺的无良人知道了阿姐打胎的事?
周大郎见阿弟脸色变了,就变本加厉继续说:“你让兰娘出来!
她若不出来,我就把她打胎的事宣扬的整个坊,整个长安城都知道,让她永远都嫁不出去!”
听到这话,阿弟拿着板凳就想再次砸向周大郎,但到底顾忌着害怕周大郎真的到处去宣扬这事儿来。
周大郎见威胁有效,就想要再次往后院里头儿闯,可阿弟哪里允许?
打破这个僵持的局面的是头上包着头巾,穿的十分厚实的被妇人扶着走了进来的翠兰。
“阿姐,你快回屋躺着,我这就把他打出去。”
说着阿弟就要动手,“阿弟,等等。”
周大郎一见翠兰喊停,就赶紧见缝插针的站出来问:“兰娘,你怎的恁狠心,你是不是打掉了我们的孩子?
你怎能舍得打掉我们的孩子?”
翠兰看着周大郎的这番惺惺作态,感受着肚腹里的绞痛,翠兰笑出了声儿。
“哈哈,哈哈,哈哈。”
周大郎被翠兰的笑声弄的呆愣住了,蔫蔫的小声儿说:“兰娘,你怎的了?
你笑甚?”
笑够了翠兰,抬头去看此时的周大郎,看着周大郎的面目,翠兰心里想着:“奇了怪,我当初到底是为何会被这种小人骗的团团转呢?”
翠兰看着周大郎好整以暇的笑眯眯的说:“我是笑你说的话太可笑了啊。
我不过是女娘来月事疼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