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宋珍珠仍旧气鼓鼓的样子,李三娘就收敛起来脸上的笑意,转而起身给宋珍珠重新倒了一杯热茶。
“你这小女娘,怎的恁大的气性?
先喝口茶缓缓,听我慢慢与你说。”
宋珍珠被李三娘是我温言软语哄住了,倒是真的重新落座端起茶杯呷了一口,眉眼看向李三娘,想要听她到底能说出什么缘由来,竟是会不愿嫁到英国公府去。
“我已不再是你这般的小女娘了,我是真有一个小女娘在家等我的妇人。
我与你想的全权不同,你觉得徐三郎君千好万好,是这世上的女娘都该爱他才对。
可在我看来,徐三郎君真真不是一个合适的归宿。”
李三娘看见这宋珍珠又要跳脚,提早一步举掌示意,“你别急,先听我说完。”
如此,宋珍珠这才气赖赖的闭口不言,等着看李三娘能说出什么花儿来。
“有句话,你这官家女娘定是知晓,那就是甲之蜜糖,乙之砒霜。
你调查过我,该是知晓,我的前郎胥在我有孕之时与其外家表妹滚在一处,让我瞧见了不说,还直接惊愕之下落了胎,小产了。
我这才带女和离归家,多亏了我的家人是真心疼我爱我,我才能好好的现在在此处与你说这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儿。”
宋珍珠虽然知道李三娘是和离归家的妇人,但还真的不知道她和离的内情竟然是这般,宋珍珠不由的对李三娘有了几分同情。
“莫要如此。”
李三娘直接拒绝了宋珍珠的怜惜同情,一口回绝。
“你是调查过我,该是知晓我是长安城里第一个女医师。
我有天分,在医术上更是如鱼得水,还拜了前太医署署正为师,学习金针术来。
并与医药联盟乃至太医署的几位郎官都有几分脸面,更别说我是唯一一个女医师,我不仅给县主瞧过病,就是郡主也是见过的。
我李家虽不似你这般官家女娘显贵,但与我自身而言,我已是在外他人见了都要见礼的了
他们可断断不会因着我女娘的身份,而不敬重于我。”
宋珍珠此时的脸色变得有些茫然,她隐隐约约的明白李三娘现下说的这些很是重要,但又不知为何重要。
“所以,我能在和离后,自主自己的婚事。
我阿耶阿娘疼爱与我,只肯让我自己做主,他们只愿我平安喜乐。
而我给自己做的主就是,绝不二嫁!
我满意目前的生活,我于医堂之中当值,给病人解除痛苦,能挣得一份薪酬。
我居住家中,我的露珠儿就在我的身旁,日日能见。
我阿耶阿娘,乃至大兄大嫂和侄子们都爱我疼我。
这已是我梦寐以求的好日子了,我作何想不开非要找个男人,嫁给他,离开我的家人,我的露珠儿?
若是郎胥家不允我出来当值,我岂不是连医师都做不得了?
那样儿的日子就是穿金戴银,锦衣玉食,又有甚的意思?”
李三娘的一番说辞,让宋珍珠的脑袋肉眼可见的大了起来,那眉头皱的都得到脑门顶上去了。
李三娘说的一句句都与宋珍珠自小听其阿娘和阿婆所讲的格格不入,甚至可以说是水火不容。
李三娘说的全部都是“我如何如何,我想怎样怎样,我能做什么”,而宋珍珠自小听从家中女性长者所说的,都是“你将来找个郎胥,你嫁个好人家,你给人家生个儿郎”后,你才会如何如何。
靠自己,与依附他人,这是质的不同。
宋珍珠恍惚中觉得李三娘说的有理,可又觉得自家阿娘阿婆说的好似也没错。
李三娘看着宋珍珠一脸被说懵了的表情,就笑着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留足了时间给宋珍珠反应。
其实,这屋子里,现下除了秋香之外,就是站在宋珍珠身后那个丫头都也是有几分不解的了。
不过,丫头脸上倒是两分若有所思。
因着这丫头虽是家生子,但其阿娘是在庄子上给宋珍珠掌事儿的婆子,倒是有几分见识。
这婆子曾经就与丫头说过:“你要记得,这挣不来银钱,养不起娃娃的男子不要也罢。
女人嫁汉,无非就是吃饭穿衣。
若是跟个窝囊废,那就不如自己个儿出来奔挣米粮好了。”
秋香这个自小跟着不良人一伙子三观不正的江湖人长大的女娘,就更不明白为甚宋珍珠她们这帮子贵女会觉得嫁了男人,一辈子拘在后院里头给人生儿育女操持家务是一件大好事儿来。
就算那些贵女得闲了,能出门去跑马,或是逛个街市,可还是失了原本能够有的自由了啊。
秋香是野惯了的,若是找不到一般同她“野”的男子,自是不可能会与人组建家庭的。
“你......你这话着实,着实,我不知如何说,反正是不怎么对的。
这世上哪里有不找郎胥的女娘?
就是公主都会二嫁、三嫁,更别说你这么一个黎民了!”
宋珍珠抓着李三娘的身份说事,好似终于找到了一点由头,可以看作是李三娘的把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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