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长史的信到了刺史府,没几日薛刺史就有了回信。
陈家动作迅疾,立刻准备登门提亲。为表示郑重和对这门亲事的重视,陈卓要亲自去一趟荆州。
陈卓亲自来向郡主告假。
姜韶华含笑道:“陈长史只管安心去忙,我在王府坐镇,不会出什么乱子。公文人事来往,暂且就由陈舍人马舍人顶上。”
陈卓笑着应下,然后郑重地拱手向郡主致谢:“这门亲事若能成,都是郡主之功,臣谢过郡主。”
姜韶华笑盈盈地扶起陈卓:“陈长史为南阳王府鞠躬尽瘁,陈县令和陈舍人也都尽心当差忠心耿耿。我做这点小事,算不得什么。这门亲事成了,南阳王府和刺史府联姻结亲,日后相依为臂,也是好事一桩。”
“结亲从来不是一桩简单的事,要考虑的事情方方面面。也就是朝堂混乱北方不平,薛刺史心中不安,才愿意结这门亲事。换了太平时期,我这个郡主也没那么大颜面。”
想想前三年,薛刺史和南阳王府来往平平,何曾将她这个年少的南阳郡主放在眼里?
陈卓笑道:“不管如何,臣都要多谢郡主成全。”
还有些话,就不必说出口了。
冯长史的孙女已另外定下亲事。陈冯两家做不成亲家,这是郡主乐意看到的。陈卓并不因郡主忌惮恼怒,反而倍感欣慰。
这才是一个掌权者上位者应有的心计城府。
郡主手段圆融,顾及了他和冯长史的颜面,不动声色地解决了未来可能有的麻烦。最重要的是,在这件事上,谁也没受伤害。反而是陈家大大得了好处。
陈卓前脚刚走,后脚姜韶华就接到了郑太后的来信。
……
按着惯例,私人书信总要比朝廷公文早两日来。
姜韶华拆了信,看完后并未展颜,反而露出一个讥讽的笑意。
陈瑾瑜和马耀宗都在一旁。马耀宗不便多言,陈瑾瑜却没什么顾虑,张口便问:“太后娘娘在信中说了什么?玉米红薯到底还推不推广了?”
姜韶华淡淡道:“太后娘娘在信中说,王丞相百般阻挠,推广新粮一事,怕是不能进行。”
陈瑾瑜气得俏脸发白,恨恨不已地发了一通牢骚。
马耀宗斟酌了片刻,低声进言:“郡主,臣有一言,不知该不该说。”
姜韶华瞥他一眼:“有什么想法,只管道来。”
马耀宗应了一声是:“朝廷不肯推广新粮,那这件事我们自己来做便是。”
“不妥!”陈瑾瑜第一个反对:“朝中已有人指责郡主流言惑众,再加这一桩,就成了邀买人心。”
“陈舍人说的没错。”姜韶华轻叹一声:“这件事,本郡主确实不能出面。”
马耀宗显然早就在琢磨此事,低声道:“臣是这么想的。郡主不必出面,让人将玉米红薯运出南阳郡,到北方受灾的郡县去贩卖。”
“玉米红薯产量高,价格大可定得低廉一些,比麦种粟米低五成。有这样的低价粮种,总会有百姓买去试种。”
“只要种一年,百姓就能尝到好处,来年种的人就会更多。这般推广,当然远不及朝廷推广耕种来得迅捷,不过,这样做也有不少好处。”
“第一,玉米红薯卖出去,可以换回大笔银子。我们南阳郡的玉米红薯也不是平白从天上掉下来的,是百姓们辛苦耕种收获而来,是郡主用粮食换进的粮仓。之前郡主要献给朝廷,朝廷最多嘉奖几句,其实南阳郡大大吃了亏。现在是朝廷不肯要,不是我们不愿给。索性就卖出去。”
“这两年,郡主要买粮要养兵,王府里银子如流水般的花出去。冯长史整日为银子发愁。有了进项,这问题便迎刃而解。郡主还能多养些兵。”
“其次,白给的东西,未必能得到重视。百姓花了银子买粮种,反而会更珍惜更在意。说不定,比官府推广新粮还要顺利。”
陈瑾瑜听得双目熠熠闪光,用刮目相看的眼神看了过去。
姜韶华略一点头,黑眸中也闪出了笑意:“你这么说,也有道理。”
马耀宗全身舒畅,继续说道:“不过,做这件事,也有许多困难。北方诸郡民匪众多。运粮出去,只怕会惹来民匪抢粮。”
“所以,要运粮卖粮种,不但要有内行又靠谱的人组织车队,还得有骁勇厉害的骑兵充做家丁随行。”姜韶华挑眉一笑:“还好,本郡主都有。”
送粮卖粮用汤家人正合适。
亲卫营里的亲卫们,正好轮流出去“操练”,在实战中淬炼出来的,才是真正的精锐。
姜韶华思虑了一回,笑着对马耀宗道:“这件事既是你提出来的,你去写一个章程来。本郡主要召所有属官来议一议此事。”
马耀宗立刻从袖中抽出一个条陈,恭敬奉上。
感情是早有准备。
姜韶华失笑,接过条陈,细细看了起来。
不得不说,内卷的动力极其强大。陈瑾瑜占着身份之便利,最得郡主信任器重。卢琮这一年多来在田庄里忙碌,南阳郡推广新粮一事,卢琮居功至伟。
马耀宗心里憋着一口闷气,一直希望做出点事情来,让郡主刮目相看,也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