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
姜韶华不露声色,郑宸也是一派公事公办的模样:“太皇太后娘娘知道郡主要来,令人留意城门处动静。郡主进城门的时候,便有人送信进宫了。”
“臣奉娘娘之命前来,请郡主稍事梳洗,换一身新衣,立刻进宫觐见。”
姜韶华略一点头:“有劳郑舍人传话,请郑舍人稍候半个时辰。”
郑宸奉郑太皇太后之命而来,自然不能随意就打发走。
宋渊立刻上前,请郑舍人进府等候。
姜韶华下马后进王府内院,以最快的速度梳洗。
皇宫是天底下规矩最繁琐之处。姜韶华不愿在细枝末节上被人挑刺,梳洗后换了郡主常服,戴上了华丽贵重的金钗。
明晃晃的镜面中,少女眉如青黛目若秋水,美丽且华贵,充分展露出大梁郡主应有的气派和尊贵。
姜韶华瞥一眼镜中自己,确定没有疏漏之处,才迈步出来。
正好半个时辰。
郑宸看着徐徐而来的美丽少女,嘴角扬了一扬:“郡主请随臣进宫觐见。”
姜韶华略一点头。出王府后,坐上宫里的马车,不过一炷香时辰,就到了宫门外。
宫门守将,是老熟人刘恒茂,刘恒昌的堂兄。
刘恒茂见了姜韶华,并不吃惊,拱手行礼:“末将刘恒茂,见过郡主。”
宫中从来没有真正的秘密。姜韶华要进京一事,宫中在几日前就传遍了。
姜韶华冲刘恒茂微微一笑:“刘将军快请起。”
刘恒昌在南阳亲卫营里深受重用,刘恒茂和刘恒昌关系密切,时有书信往来,对姜韶华也格外敬重亲近。
郑宸目光微闪,心里在想什么,无人知晓。
进了宫门后,姜韶华身后的亲卫便只剩下五个,而且兵器都被卸下了。
这也是宫中规矩。外臣进宫,随行人数不能超过五人,不得佩戴兵器。在宫中可以带刀行走的,唯有御林侍卫。这个规矩,自然是为了避免宫中生乱。
“太皇太后娘娘在景阳宫等着郡主。”郑宸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姜韶华脚步一顿,转头看去:“太皇太后娘娘不是一直在昭和殿里守着皇上吗?”
郑宸不露声色地答道:“前些日子确实是在昭和殿。这几日,太皇太后回了景阳宫。”
想来,太和帝龙体有了好转。不然,以郑太皇太后的脾气,绝不会轻易离开昭和殿。
姜韶华悬着的心微微一松,继续迈步前行。
从见面至现在,两人说的都是公事,没有一句私语。
前世爱恨,今生纠缠,仿佛都已成了过去。两人之间如清风明月,再无瓜葛。
一炷香后,到了景阳宫。郑宸先进殿回禀,姜韶华在殿外等候召见。
她沉默着立在殿门外,目光落在朱红色的廊柱上。灵敏的耳力,将殿内细微的声响收入耳中。
“奴才赵春明,见过郡主。”
赵公公熟悉的声音响起。姜韶华回神,冲赵公公微笑:“赵公公请起。”
赵公公欣然笑道:“奴才当日去南阳郡参加郡主的及笄礼,没想到,这才半年多,便再次见到郡主了。郡主里边请。”
姜韶华含笑应下。
在迈步进门槛的刹那,赵公公压得极低的声音传入耳中:“皇上龙体欠安,娘娘心情不佳,郡主小心。”
姜韶华微不可见地点了点头。
……
饶是姜韶华有充足的心理准备,在见到郑太皇太后的时候,还是心惊不已。
和两年前相比,郑太皇太后苍老了许多。连着多日没曾睡好,眼下青黑之色,再厚的脂粉也遮掩不住。嘴角冒着几个水泡,其中一个,约有豆粒大小。可见郑太皇太后近来水深火热,日子难熬。
太和帝病倒是一桩,安国公被弹劾又是一桩。蓝公公和小袁公公一事,看起来被迅速压住,实则流言沸腾影响深远。
郑太皇太后经营了几十年的好名声,毁于一旦,被人说三道四指指点点。但凡要点脸的,都受不了。更何况,郑太皇太后最好虚名和颜面。说起来,这件事竟是对她打击最大。
殿内除了郑宸,还有宝华公主东平郡主淮阳郡主三人。
姜韶华快步上前,敛衽行礼问候,起身时眼眶已红了:“两年未见,娘娘憔悴了许多。韶华不孝,不能时时在娘娘左右孝敬伺候。”
郑太皇太后被这份真情打动了:“好孩子,你心里记挂着哀家,哀家都知道。过来,让哀家仔细瞧瞧你。”
安国公遇到糟心事,至今闭门自省不出。南阳郡强势崛起,姜韶华的分量自然也越来越重。所以,姜韶华写信要来京城,郑太皇太后没怎么犹豫就允了。此刻重逢相聚,十分慈爱。
姜韶华依言上前,郑太皇太后握住她的手,细细打量,叹道:“以前见你,还有些稚气,现在是真的长大了。哀家也老了。”
姜韶华轻声道:“在韶华心中,娘娘永远都不老。”
郑太皇太后自嘲地笑了一笑:“哀家是真老了,精力大不如前。这宫里宫外,不知多少人盼着哀家早点死。”
此言一出,宝华公主第一个坐不住,忙站起来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