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岁的叶朗难以管教,为了不让父亲给自己找后妈,天天在家里上演全武行。
如今叶朗看着同样十四岁的时雀,顿时有种风水轮流转的无力感。
他大爷的,是不是每一个中二少年都得叛逆一回?
叶朗根本就不会带小孩,甚至连带小孩儿的心理准备都没有,他只好模仿父亲的样子,用父亲管教自己的方式管教时雀。
成绩不好就骂一顿,调皮捣蛋就打一顿,大多数的时候都是严厉的。
不过留给他管教时雀的机会也并不多,他本来就是高三学子,还要想办法保住父亲手下那几家店,着实有些分身乏术。
每天天不亮就出门了,等时雀睡着之后才回来。
时雀同样不好受。
母亲的突然离世对他的打击很大,平日里开朗的小孩儿突然变得沉默寡言起来。每天回家,这个本来就不怎么熟悉的住所,此时连一点声音都没有,如同一座安静的坟墓,里面关着他这么一个孤魂野鬼。
时雀便越来越不喜欢回家。
有时候是呆在教室里自习,有的时候是去找布兰妮,更多的时候,就是外面闲逛,看着楼房亮起的一盏盏灯,想象里面应该是怎样一副其乐融融的场景。
再等到一盏盏灯光熄灭,时雀才慢慢地走回那没有光亮的所谓的“家”。
反正妈妈和叶叔叔已经不在了,哥哥也不会这么早回家。
那里没有人等待自己。
他也等不到任何人。
他这么想着,拧动钥匙,打开了房门。
令他没想到的是,屋内竟然亮着。
时雀一愣,以为是自己早上出门的时候碰到了灯的开关。
结果走进玄关的,才看见坐在沙发上脸色不愉的叶朗。
“……哥。”
时雀含糊的喊了一声,带着他难以解释的心虚。
他都快忘了上次和叶朗见面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了,一个星期?还是一个月?他记不清。
叶朗却以为他的心虚来自于翘课:“时雀,你们班主任给我打电话,说你最近经常翘晚自习。”
时雀“哦”了一声。
叶朗火气一下子就上来了:“你这什么态度!你知不知道你现在已经初三了!?”
那你知不知道你现在已经高三了呢?
时雀心里想着,却没有说出口。
说实在的,叶朗用什么样的方式管教他,温柔或者严厉,其实他都不在乎。
他只是替叶朗觉得不值。
时雀上次看到了叶朗的成绩单,本来可以上重本的成绩,现在才堪堪超过二本线。
眼下更是时常挂着青黑色的黑眼圈,眼白里全是血丝。
时雀有时候真的想问他,这么做真的值得吗?
为了一个所谓的“弟弟”,做这么多,真的值得吗?
他何德何能让叶朗对自己这么好,好到要他赔上自己的人生。
于是他也不管叶朗现在是不是在正在气头上,直愣愣地问道:“你要放弃高考吗?”
叶朗被他问的一愣:“你从哪儿听的?”
时雀的声音喑哑:“你就告诉我这件事是不是真的就好?”
叶朗撇开与他对视的双眼,神情晦涩:“……这不是你需要操心的事。”
又是这句话。
当年母亲准备离婚的时候,那些大人们也是这么对他这么说的。
让他好好上学,不要多想;让他乖乖听话,做好自己的事情就行。
原来这么多年来,他始终毫无长进,仍然是一个需要被“大人”隐瞒和照顾的小孩。
可是他也不想成为他们的累赘和绊脚石啊。
时雀的心中涌起无尽的酸涩。
三天前,时雀想去找布兰玩,正好遇见了去找胡秋的叶朗。
叶朗和胡秋站在路灯下,手里捏着一个已经空了的矿泉水瓶:“秋哥,我想我还是放弃高考算了,反正我现在也已经成年了,可以直接接手爸爸的店。”
胡秋和叶朗相识已久,看他这副样子心里也不好受:“可是你不是想去学什么编程还是人工智能啥的吗?”
叶朗顿了顿,才说:“……其实我也没有那么想。”
胡秋神色复杂,叶朗可以说是他看着长大的小孩儿,怎么忍心看着他一蹶不振。
胡秋开导他:“钱什么时候都能赚,你爸的店子我也可以帮你照看,但是读书的机会没了,就真的没了。”
“可是,读大学要四年呢。”
叶朗迷茫的嘟囔道,手中的空塑料瓶被他捏得咔吱做响,
“那我弟弟怎么办?”
路灯闪了一下,应该是内部的某一条线路接触不良,路灯下的影子在那一瞬间摇摇欲坠。
隐匿在黑暗中的时雀终于再也听不下去了。
他慌不择路地逃走了。
那天叶朗和胡秋最终得出了什么样的结论,时雀不知道,时雀也不敢知道。
他知道叶朗是为了自己好,因为他是他的弟弟。
但是他也叫叶朗一声“哥哥”啊。
他又怎么忍心看着他与自己原本的人生道路背道而驰。
于是他强忍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