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璟泫心底惊惧,鲤鱼打挺翻身起来,双腿交叠盘坐在床上,挠了挠脑袋,“小师叔,我……我……”
他看着端正坐在茶桌前的楚淮舟,浑身白裳,且肌肤白得没有一丝血色,给人一种弱不禁风之感,可是满脸清冷,却又有种拒人于千里之外之感。
唯独如同蝶翅染霜微颤的眼睫之下,狭长的眼眸似潺潺春水,竟温润得令人觉得如沐春风。
“小师叔……”萧璟泫看着,嘴中不自觉喃喃道,心头微微悸动,“小师叔,我只是……”
他几乎想要将上辈子,从被种下魔骨,到吞噬魔气,走投无路修炼魔骨,再到后来神智受到侵扰。
仇恨怨恨被激发放大,而犯下的罪孽,最后死在这个人怀抱发生的所有事,全部交代出来。
楚淮舟倒了杯茶水端着起身,犹如天外神祇般,缓步移至床榻前,递水给他,不自在别扭地温声道:“先喝点水,慢慢说。”
“我……”萧璟泫接过茶杯,仰头一饮而尽,明明是白开水,喝在嘴里,润在心里却是苦涩连片。
“小师叔,”
“嗯。”楚淮舟极具耐心地应他。
萧璟泫额角沁汗,指尖掐在茶杯上,微微泛白,“我若是犯了天理难容的错,你会怎样做?”
楚淮舟只是抿唇,掀开眼帘看了他一眼,极快的,又垂下了眼睫。
“我大抵不会怎么样。”他哑着嗓子开口,“师兄……也就是你的师尊,自会明判智断,并做出惩罚决定。”
脸上竟一闪而过,露出苦涩的笑意。
萧璟泫身子一颤,是啊,他还能怎么做呢?他只能在最后时刻,强行闯入法场,劫走半死不活的自己罢了。
但,那已经是他冒着大不韪,冒着将同自己一起背负万人骂名的风险,能做的最后一件事。
“不过,谁没犯过错呢?”楚淮舟微蹙清隽眉头,声音闷得仿佛从鼻中哼出,“谁都会犯浑……”
“所以犯错并没有什么关系,”楚淮舟垂头看进他眸中,“但要知错,切忌知错依旧犯。”
“知错能改,善莫大焉。犯下滔天大罪并不可怕,怕的是你即便知错,依旧如此那般特立独行下去。”
“噼啪!”萧璟泫手中的陶瓷茶杯掉在地上,摔了个粉碎,他猛地站起来,轻搂住了楚淮舟的肩膀。
“小师叔!我已明白。”他竟已明白,甚至还能饶恕那样的他。
那是前世成为魔尊的他所犯下的所有罪孽,但现在是现在,这是重来的一辈子,苦恶因果都没有开始。
魔骨没在他身体里面,心智也没有受到魔气的侵蚀,没有任何人因他而死,人间好好的,魔界也没有因为魔尊重新降世,而开始对修真界大肆杀虐。
他不要说出来,他不能说出来,他要改变命运,不能让前世的事情重演,他不能再成为魔尊,不能再屠戮人间、修真界。
萧璟泫稍稍收紧手臂,还不要辜负这个人,要对他好,要尊他,敬他,护他。
“萧璟泫,”楚淮舟抬手抵住他肩膀,嗓音从温柔转成暮寒。
“你近日怎么……像个小孩儿?总是如此黏黏糊糊,腻腻歪歪?”
萧璟泫骤然回神松开他,眯眼敛去眸中深邃暗沉,很乖巧地笑着挠头,“小师叔。”
楚淮舟清俊挺拔地站在那里,凉浸浸的眸中隐着温柔,虽冷傲孤洁、带着淡淡疏离感,却不盛气凌人。
看着他,脸上竟头次露出了,有些糟心的表情,“拥抱不是该用在你我身上,别尽是捡些不好的样学。”
萧璟泫怔了片刻,神情认真专注,眼里只装了那苍青月白身形一人,“小师叔,我不是学来的。”
“我是想要对小师叔表达感激,还想要和小师叔亲近些。”他捏着自己手指,坚定地说道。
楚淮舟向来拗不过他,只得甩了甩衣袖,坐回茶桌前,“罢了,现在便与我说说,那日见到魔骨,为何慌张害怕?”
萧璟泫被他淡紫的眸子扫过一眼,虽只是不经意瞥过,淡淡的,却有种逼人的压迫感。
“小师叔,我也说不清楚,”他将撒娇卖萌装乖,那套搬了出来,眨眨水汪汪的眼睛,还冲他眯眼笑。
翻身蹦跳下床,缓缓迈步子走在茶水桌前,伸出手指尖拉拉楚淮舟,快要垂在脚边的宽大衣袖。
“我当时害怕。”可怜巴巴道:“我看见那个冒黑烟的骨头,就知道它不是个好东西,所以我就害怕。”
“我误打误撞进去过,王员外小时候的幻象,我看到他虽本是个命苦,却心怀善意的人。”
“当时看见他死后,从身体里出来个这么冒着黑烟的东西,胡乱猜测是它扭曲了王员外的心灵神智。”
“一时不知该怎么办,被吓破了胆儿,以为自己也要变得很坏很坏的人,所以才……所以才大哭了起来。”
“也说了不少胡话吧?”萧璟泫将前两日所有奇怪言语,令人疑惑不解的举动都归结在自己胆小上。
他也确实是让忽然现世的魔骨,给吓了一大跳,震得心神不宁,前世记忆涌现眼前,脑子混乱不堪,才胡言乱语,出了个大糗。
“我量你也是如此。”楚淮舟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