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暗语,不是我写的。”李景熙深吸一口气,“你和俞老师之间的事情,属于道德范围,只要是你们自己内心觉得坦荡,跟其他人无关,更何况,一切都只是我的猜测而已,我根本没有证据。”
她垂了垂眼皮,“如果你觉得不安,那也是来自于你心底的负罪感。而给你写暗语的人,也是利用了你这个心理状态……”
“你放屁,”陈书语莫名觉得焦躁,“如果不是你,梁月灵会出事吗?如果不是你,杨曼会变成那副鬼样吗?如果不是你,萱茵和雅馨会入狱吗?”
她做了这么多事情,结果李景熙却轻描淡写地把起因归结为‘心魔’。
不,她绝对不会承认。
她必须找一个承担罪责的人。
这个人就是李景熙。
对,一切都是李景熙的错。
李景熙被她吼得耳朵嗡嗡的,她仔细辨别着周遭的情况。
楼里没什么人。
陈书语嘴角疯狂地抽动着:“世界需要三分清明,七分混沌,如果人人都像你这样,这个世界无法维系和运转,你懂不懂什么叫水至清则无鱼。”
李景熙的眼睫剧烈颤动,她转过身,往楼梯上走。
“你等着瞧,”陈书语用颤抖的声音喊,“我会让你好看的。”
李景熙头也不回。
她关上门,抬手反锁。
耳朵里还在回荡着陈书语激动、愤怒的声音。
刺耳的声音中夹杂着音乐声。
音乐?
她从失魂落魄状态抽回神,掏出手机。
看到上面的‘F’字母,她瞳孔里的散乱快速聚焦,眼眸变得幽深,她按下接通按钮,低低地说了一句:“下班了?”
“嗯,”虽然说的是一句平常的话,电话那头的人却已经听出了她的情绪,他的声音低了几个度:“在那习惯吗?”
她吸了吸鼻子:“这里风景挺好的。”
“受委屈了?”傅正卿顿了顿,“声音听起来,感觉不对。”
她握着手机,发了一会愣。
说实话,她确实被陈书语疯狂的样子吓到了。
梁月灵、杨曼那些人倒下的时候,陈书语没有任何反应,因为这些人只不过是她的工具,但范萱茵入狱后,陈书语最后的心理防线被打破了。
她想起了透过面具看到的那双眼睛,想起了被绑上柱子时一晃而过的鬼面图案。
手越握越紧。
指尖的触感软乎乎的,两个馒头被她捏得奇形怪状。
听筒里只有轻微的呼吸声。
“怎么不说了?”正卿的声音很温和。
她笑出声音:“今天去买馒头的时候,我好像闻到了你身上的香味。”
正卿轻轻的笑声传过来:“说不定我真在这。”
李景熙跑到窗户边上张望了两下。
西侧楼因为高,恰好能看到海甘村唯一一条水泥路上的情况,马路两边只有一些乘凉休息的老人。
“跑去看我了?”
李景熙有一种心事被看穿的窘迫感,下意识地捏了捏手指。
不等她回答,傅正卿又说:“还真去了。”
再聊下去,她真的怕自己会一股脑地跟他说陈书语的事。
“我挂了,你自己注意身体。”不等正卿说话,她挂上电话,咬了一口馒头。
听筒里传来嘟嘟的声响。
男人拿开傅正卿的手机,站起身。
漆黑的地牢里,借着手机的微光,傅正卿只能看到半米远的距离。
空气里漂浮着潮湿的霉味,他昏了多久,按照景熙才到海甘村的时间计算,应该是半天。
他对数字的敏感度降弱了。
男人在黑暗中摸出他自己的手机,拨出一个电话:“让他先活着吗?”
傅正卿数着秒数。
过了五秒,电话挂上。
男人踱步到门口,关上门。
室内有一瞬间的光亮,但很快又变成漆黑一片。
傅正卿回想着通话的过程。
在景熙说话的时候,他的眼前好像出现了一块电子板,上面映射出她清晰的脸。
听她的口气,她好像受委屈了。
对景熙的担心和思念冲淡了面临死亡的恐慌。
他扶着墙,摸索着站起身,仿佛在走一条险要的栈道一样,艰难地移动着步伐。
终于,他摸到了一张床,手指触碰到被褥的一瞬间稍稍放下心。
至少,被褥是干爽的。
他躺到上面,感觉好多了。
四肢伸展开来的一瞬间,大脑好像停止了思考,脑海里的画面是他的车子滚进山坳里的一幕。
上车前,他买了一束花。
花摆在副驾驶座上,和他即将要表白的对像一样,漂亮的不像话。
他想象着她收到花时的表情,于是忍不住开始笑,但笑容还没来得及收敛,剧烈的震荡击中了他,让他陷入了昏天暗地的晕眩世界。
光亮的画面消失,眼前依旧是一片漆黑。
他的脑子终于开始动起来。
男人进来的一瞬间,室内带进来一股栀子花的香味。
云水居的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