丰闽村建在一个大斜坡上,黑夜中,村里所有住户的灯光成了闪烁的星光。
他们穿进昏昏欲睡的村落,沿着大斜坡的主干道来到张念娇家。
这是一栋二层黑瓦白墙小楼,屋子毗邻好几栋类似的建筑,中间围了一个漂亮的花坛,木栅栏绕着花坛一圈,划割出明显的分界线。
李景熙忍不住打了一个哈欠。
“困了?”傅正卿偏头看她一眼。
“不是。”李景熙扫了一圈,“这里的环境很梦幻,每次看电影,出现类似场景,我就会想打哈欠。”
傅正卿不自觉跟着打了一个哈欠,他抬手捏了捏眉骨,声音沙哑:“等公路开通,好好来玩一次。”
“这里是旅游景点?”李景熙错愕。
傅正卿朝不远处的空地抬了抬下巴:“那边正在建一个骑马场,附近还有钓鱼场,民宿。”
他歪过头,轻声,“今晚就在这住下吧?”
口气十分暧昧,暗示十分明显。
“好,”李景熙很爽快地答应,“我去订两个房间。”
“这年头,钱不好挣,”傅正卿不怀好意,“要不?省点?”
李景熙用力捏着手指。
热气喷着耳垂,有点烫。
“不用替我省钱,”她小声嘀咕,“凭我现在的薪水,包下一个民宿都没问题。”
“子安哥给你开的工资这么高嘛!”傅正卿直起身子,作吃惊状。
“嗯。”李景熙报了一个数,“单位:万。”
“确实不少,”傅正卿挑眉,“看你的样子,你拿的还挺心安理得。”
“那当然,这是我应该得的,”李景熙认真地说,“我领着一群不听话的部下,费了好大的力气维持调查组的完整性,拿这些工资一点也不过分。”
傅正卿曲起手指,在她额头上轻轻敲了一下:“你倒是真不客气。”
两个人相视一笑。
这时,木门开了,一个大约三四十岁的女人走出来。
她抬手挡了一下光,问:“你们是李老师和傅老师吧?”
傅正卿礼貌颔首。
“是的,很抱歉,这么晚来麻烦你,”李景熙走上前,“你是念娇的妈妈袁惜文吧?”
“对对对。”袁惜文点头。
她双手通红,手背粗糙,每一条纹路每一条褶皱全是辛苦劳作的痕迹。
许是很少见外人,她拘谨地擦了擦围裙,“你们身上都是泥,是不是掉进池塘了?我亲戚刚好有卖衣服的,我带你们去,可能款式比较老气,你们别嫌弃。”
“不会,”李景熙笑了笑,“你指一下路,我们过去买。”
袁惜文热情地说:“还是我带去吧,你们特地为了念娇过来,我来付钱。”
傅正卿摆手:“袁女士,你告诉我们地址就行。”
听到这个称呼,袁惜文忍不住看了傅正卿一眼。
男人看似在笑,却给人一种华丽的冰冷感,仿佛他说出来的话自己不照着做,就会陷入大麻烦一样。
她愣怔了两三秒,才出声:“我带你们到门口,你们自己进去挑。”
十分钟后,他们回到了张念娇家。
李景熙穿着一件咖色毛衣,毛衣的领口带了蕾丝花边,下身配牛仔裤,头发随意披散着。
傅正卿上身是一件带领子的长袖T恤,他特意将领口松开两颗扣子,搭上一条牛仔裤,减了几分严肃感。
袁惜文瞥了他们一眼,笑:“这些衣服穿在你们身上,还挺好看的,一会我也去买一身。”
“就你那身材,一低头只能看到肚子,还是算了吧。”张父坐在四方桌前,一个人喝酒吃菜。
袁惜文看了丈夫一眼,牵了牵唇角,没说话。
看到这一幕,李景熙心里有些难过,下意识捏了捏手指。
手被牵起。
她抬起头,和正卿四目相对。
男人的目光很平静,眸光里透出安抚人心的力量。
烦躁的心安定下来。
或许,这是他们老夫老妻的相处模式,她一个外人只看到一点表象,没有资格评判他人的生活。
他们穿过厨房,先是到了一个宽敞的杂物间。
这里的摆设,最显眼得是立在墙边的风谷车,梯形的入料仓上放着很多杂物。
空气中漂浮着一股香气和酒混合的味道,李景熙嗅了嗅,心说:这是藕饼的味道,中午他们才吃过。
穿过东侧的门,他们来到了客厅。
客厅空间很大,中间摆着一张大圆桌,转盘上放着一个塑料圆盘,上面铺满了瓜子、花生以及山核桃。
“你们坐,”袁惜文从长桌上拿过两个纸杯,给他们每人倒了一杯水,“念娇马上来,你们先吃点东西。”
李景熙捧着水杯,轻轻抿了一口,视线跟着忙碌的身影。
褪色的帆布衣罩在袁惜文身上,她把袖口卷到胳膊处,折痕露出来的位置有着磨损的痕迹。
——衣服虽旧,却是干干净净。
“你们离城里这么远,”李景熙放下杯子,“每个星期都要送念娇去学校,很不方便吧?”
“好不容易考上义城重点高中,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