练拳的,耍大枪的,宫里头的,宫外边的,名门正派,歪门邪道,各种人都有,正是磨炼刀锋的好机会。”
“那你去找他们就是了,坐在我们这里,盯着我们看的几桌,没一个是善茬。”
“不是善茬,但也不过是一帮软蛋罢了!”
白喜这样一大声,周围几张桌子的人立马拍着桌子,站了起来,直愣愣瞪着他。
尹秀双手抱着头,脚上在桌子边缘轻轻一点,整个人便带着椅子往后退出一大步,示意事情与自己无关。
白喜被这么多人瞪着,脸上依旧是波澜不惊。
“这些人,不吃朝廷的粮,但一个个都想着端朝廷的碗。”
“我家的狗也想端朝廷的碗。”
尹秀嗤笑一声,“然而狗趴在地上吃饭是天经地义,可要是人也趴在地上吃饭,那就是自取其辱了。”
白喜笑笑,“但有的人只当这是荣耀,而不是耻辱,又该怎么说?”
“我以为教化别人是先生,和尚,圣人的活计,不是我的。”
尹秀起身,将杯子里的残酒饮尽,双手插在袖子里便要往外走。
“哦对了。”
白喜突然叫住他,“莲姑跟我讲起过你。”
“在哪里?”
“当然是在温陵了。”
白喜眼眶发红,“我原本也应该死在那里的,但莲姑说我有更重要的事,于是我当夜便快马加鞭北上,没赶上那场大火。”
“所以,你已经知道我是谁了?”
“那天我隔着人群远远看过你一眼,就在你跟莲姑交手的时候,那动作和神态,我刻在了脑子里,忘不掉。”
“那你不找我报仇?”
“人不是你杀的,我找你报仇做什么?而且莲姑说了,你是个有英雄气概的真汉子,我就是恨谁,也不会恨你,因为英雄总是惺惺相惜的。
虽说我从不觉得自己是英雄豪杰,然而莲姑说我是,那我便要做英雄,当豪杰。”
“原来如此。”
尹秀有些浑浊的眼睛转动几圈,“但是英雄可不好当。”
“我知道,英雄向来都是难做的。”
白喜深吸一口气,“莲姑跟我说,她读过一本武侠小说,叫做《战争与和平》。
讲的是在法国,拿破仑要进城,全巴黎的人都跑了,有一个老头,他一个人要去对抗拿破仑的军队,最后被军队抓住打靶了。
我读书少,没念过那本小说,但莲姑很喜欢那个老头,说他做的事情跟自己所做的没什么两样,都是以卵击石,飞蛾扑火。
我想莲姑喜欢那样的人,那我就试着做那样的人好了。”
“你,喜欢莲姑?”尹秀问道。
“她已经死了,在玉京被处死。”
白喜的声音有些沉重,“她不在这世上了,我又何苦污了她的名,就让她清清白白走就是了。”
尹秀已明白他的想法,点头道:“莲姑确实是个了不起的女人。”
“没错!”
白喜再抬头时,眼里有了光芒,“我来找你,只为了从你嘴里得到这么一句话而已。因为在温陵见过她的人已经不多了,如今你让我听到这句话,我很感激。”
“不用客气。”
尹秀转过头,看了眼茶楼上怒气冲冲的众人,“要不要我给你搭把手?”
“用不着,我说了,一堆软蛋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你要走,就趁现在,不然人多了,你也走不了。”
“知道了,多谢。”
尹秀低头往楼下走去。
“你也是乱党?”
立即有人伸手来拦他。
那人刚伸出手,便听见一阵疾风炸响,一张凳子旋转着砸破了他的脑袋。
紧接着白喜如出笼的猛兽,跳了过来,一掌拍在那人的咽喉上,只听一声清脆的声响,那人脖子扭曲做几截,立马咽了气。
其他人顿时顾不得尹秀,都咆哮着奔向白喜。
“大内高手办案,闲杂人等退开!否则格杀勿论!”
“巨鲸帮做事,敢挡者死!”
“山魈门奉朝廷谕旨!缉拿逆贼!”
茶楼上顿时间拳来脚往,带起一片残影。
而在茶楼底下,也有一个个身影兔起鹘落间攀上二楼,直取白喜。
“白练护教法王白喜在此,谁敢放肆!”
话音刚落,又是几声清脆的骨骼崩断声响,显然是又有人被白喜打碎了骨头。
“告辞。”
尹秀快步从楼梯上下来,撞见在一边愁眉苦脸的掌柜和伙计。
“怎么了?”尹秀问道。
掌柜心疼地直呲牙,“他们一打架,我这半个月都白干了。”
尹秀抬头往上看一眼,“别开酒楼了,改开棺材铺吧,今天这里得死不少人。”
“可眼下去进棺木,来得及吗?”
“有什么好来不及的?”
尹秀斜他一眼,“饭,今天不吃明天也能吃,然而死人却是一刻也等不及的。从没有一个人会跟一个犯了急病的人说:你等等再死,今天大家还没做好准备。”
“您倒是幽默。”老板打了个揖。
“好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