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妇人用怀疑的眼光上下打量杜汀月, 并未说甚,只是把两个破败的碗递到一人面前:“喝吧。” 墨遐看了看碗中的水。 水并不算干净清澈,碗底沉淀着黄褐色的污泥,水面漂浮了一层浑浊的薄垢。 杜汀月哪会让墨遐喝这种水?用手别过即将被墨遐接过的水碗, 一口饮尽, 看着墨遐似乎很不好意思:“公子, 我实在是太渴,所以喝了您的水。您莫见怪。” 墨遐还没来得及制止杜汀月, 杜汀月便已然一气呵成。墨遐频频用担心的目光瞅杜汀月, 听闻此话,立刻一语双关地接上:“我口本也不涩,倒是委屈你陪我一路走来。” 墨遐向老妇人道谢,又指着小院, 带着些试探问:“听闻南部大旱,百姓流离失所。观大娘生活, 虽不复从前, 却也有饭有水,有衣物柴木。不似历经天灾。” 或许是谈及老妇人得意之处, 使她迫不及待想要炫耀诉说。这一开口, 话匣子便收也收不住:“说来,这都要感谢我们的青天刘大人啊。” 杜汀月脚步一移, 将墨遐挡在身后,握着老妇人的手,恳切好奇:“大娘, 我们从外地来岭原郡投亲,本以为是民不聊生之景,却不曾想这竟与我们所听传言大相径庭。不如大娘就和我们说说, 这里面究竟是何种由头?” “老婆子姓刘。”因着杜汀月亲切的动作,刘大娘对一人的防备降低了不少,又见一人如此诚切,忍不住想与两人多说几分:“我们家虽然算不上大富大贵,却也有几亩薄田,供着一家人的吃喝,哪料这天爷不开眼,一场旱事,险些要了老婆子一家的命啊。” 即便看似熬了过去,想起那一端暗无天日的光景,刘大娘仍是忍不住悲从中来。 杜汀月掏出一方手帕,不由分说塞到刘大娘手里。 刘大娘看着这绣帕如此精致,还带有香气,是从未见过的华贵,粗糙龟裂的手攥着,无所适从。 杜汀月笑着道:“大娘,都过去了,您就别再计较从前。快些擦擦泪。您不妨和我们说说,你们一家子是如何撑到现在的?” 因着帕子的缘故,刘大娘看杜汀月是越看越欢喜,只觉得这么漂亮心善的姑娘一定是个大好人。 她小心翼翼地用大拇指摩挲手心处的光滑丝缎,不舍得擦脸,再次开口,更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老天爷不肯下雨,好不容易播下的种子,盼着他有个好收成,竟是全部旱死在地里。本想买一些米,怎么说也要撑过去,可是城里那些黑心的商家,一斗米,竟然要收我们七百钱。” 墨遐脱口:“七百钱?” 按大梁的物价,鼎盛治世之时,丰年斗米不过十钱不到。便是如今德临帝昏庸,民间米价至多百钱。 七百钱一斗米,这价格,说贵比黄金都不为过。 “是啊。”说到这,刘大娘又忍不住落泪,“我儿气不过,同他们争论,竟是被生生打断一条腿。幸好有刘大人,救了我们一家的命。” .w.co请牢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