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子江眼睫微微颤抖,“皇兄早该这么做的。”
木子淮不做回应,那只带着些薄茧的手摸了摸季无名的脸颊,“我有私心,看着她为我冲锋陷阵,我虽心疼的无以复加,可是心里却是欢喜的,觉得自己被她放在了心里。”
“但如果有可能,我倒希望她能被我保护的好好的。”
木子淮不是什么正人君子,帝王有的决断,他都有,自然也包括疑心。季无名手握重权,即便是个女子,木子淮都相信季无名能做这天底下的第一个女皇帝。
可是为什么不防呢?
利用季无名对她的这份感情防范于未然,是一个帝王最好的选择。
季无名对权力,不也是有着自己的野心吗?
甚至就连木子江和卿泠或许都有着那份野心,可为什么他无所谓呢?
因为他根本就不在乎这个皇位,或者说,他在意季无名他们胜过对这个宝座的在乎。
即便他们领着兵来,那又怎样,他让就是了。
就连木子淮都为自己有这样的想法而觉得荒唐至极。
他们是一类人。
木子淮微微叹了一口气,这口气,还真是一点都憋不了。
“杜有为也参与了这件事。”
卿泠突然说道。
木子淮点点头,这事他知道。
“杀了他很容易,可是必须得把他背后的东西全都掏干净了。”
卿泠点点头。
木子江也说,“这丫头知道,所以没把人留下来。”
季无名做出的反应很快,即使知道是杜有为干的,还是把人给放走了。
恨吗?当然恨,别说是季无名,他们四人中的那一个人又不恨。
再老成也不过是少年,先帝驾崩,整个大盛的一切都交到了他们的手上,又有哪一个不想闯出一番作为来,只是没想到会出鬼谷那一件事。
少年的意气风发随着季礼和长宁军的死凋零在了西北的风沙里。
又有谁是好过的。
午夜梦回,全是鬼谷的惨状。
到现在,都不敢再去回想。
木子江的眼眶又红了,“早知这么难————”
卿泠握住木子江的手,“一群不知死活的东西,早该遭报应了。”
木子淮就这么静静地看着季无名,好像自从遇见季无名之后,他们几个就变得多愁善感了起来,动不动眼眶就湿了。
“没事的,会有报应的。”
木子淮颇有几分漫不经心,只是那眼里却是十足的杀意。
后半夜,乌云退散,月牙高高垂挂,散发的微光照亮了整个皇宫,原本愈演愈烈的风忽然就停了。
但这注定是一个不平凡的一夜。
隔日,季无名醒来的时候还觉得昏昏沉沉,想动一下手,却觉得重极了。
转头一看,眼神瞬间清明。
三个人一样的姿势,下半身跪在地上,上半身以手为枕趴在床榻边缘。
季无名彻底清醒了,她这会头还晕着,但是意识却清醒地不得了。
她记得昨日是在长公主府的。
她喝了春宫醉,然后教训了人,她记得,可是,她怎么就————
季无名思绪万千,昨日最后的记忆停留在一片混乱中,恍惚间她————
木子淮带她回来的吗?
如果是,那木子淮对她昨天的那番话,又偷听了多少。
季无名目光看向熟睡的三人,他们好像累极了,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睡的,先前她受伤,还知道打地铺,这会却连地铺都不打了。
三人的眼下皆是一圈乌青。
复又往下看,跪在地上,也不怕风寒。
季无名坐起来,眉头却是皱的更紧了。
这样大的动作,都没能把人给弄醒。
季无名隐隐觉得有哪里不对,伸出手挨个摸了摸额头,一样的烫。
季无名猛的掀开被子,动作之大,把三人给弄醒了。
看到季无名醒来,倒是都挂上了一副高兴的样子。
“头还疼吗?”
“还难受吗?”
“饿不饿?”
“……”
季无名头一回觉得自己这么不省心。
她摇摇头,盯着三人的目光,“我什么事都没有,但是你们都生病了。”
就算是木子淮都睁大了眼睛。
在三人没反应过来之前,季无名动作轻巧的跳下了床。
季无名故作恶狠狠的说道,“现在,你们都得听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