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孩子感觉自己特殊的那一刻,大概就是从得到长辈额外偏爱开始的。
妞妞也曾经因为奶奶的这类行为产生过些许的负罪感,类似于她得了,兄弟姐妹们却没有,这是不是不太公平。
但顾老太却给了她一个非常有力的解释:“奶奶的东西,奶奶喜欢谁就给谁,有什么公平不公平的。”
当然,顾老太话虽这么说,但还是知道好好藏一藏自己的偏心眼,偏心的也都是这种无关紧要的小事,在大事上对孩子们还是一视同仁。
妞妞拉着奶奶往后院走,说道:“我也想爷爷了。”
顾老太立马说道:“你爷爷不在家,老头子出去给小鸡们找食物去了。”
妞妞闻言有些失望,但很快又打起精神来,问道:“这么久没回来,小鸡们是不是都长大了?”
顾老太立马来了精神,说道:“你的小鸡们长得可好了,乖宝,奶奶这就带你去看它们!”
这群鸡是妞妞刚来这个家时,顾老爹找人讨的病弱鸡仔养大的,按照常理来说,应该一只都养不大,但如今却每一只都长得十分精神,压根看不出来它们曾经是病弱鸡仔。
“小花,还记得我吗?我是妞妞!”妞妞对着其中一只毛色鲜亮的母鸡说道。
母鸡小花还真的跟听懂了一样,回头对着妞妞“咯咯”了一声后,原地坐了下来,等它再起身的时候,地上多了一个新鲜出炉的鸡蛋。
顾老太立马激动地说道:“入了冬天气冷了,鸡都不爱下蛋了,你一回来就下蛋,它真的喜欢你!”
妞妞闻言开心得小脸通红。
顾大嫂陈春花提着一盆子猪食,直接倒进鸡舍旁边猪圈的食槽里,笑着说道:“娘,还是咱爹会养,村里许多人家都学咱家养病弱鸡仔,都没活。”
顾老太斜了她一眼,说道:“你还有脸笑话旁人,你自己不也干了这蠢事。”
陈春花讨好地对着顾老太笑了下,又说道:“娘,二弟考了秀才,咱家如今身份跟以往不一样了,过年可得丰盛些,走亲访友也要摆摆阔,不然外人会笑话的。”
顾老太跟陈春花当了十几年的婆媳,大儿媳一撅屁股,她就知道要拉什么屎,满嘴说着摆阔,实际上眼睛却滴溜溜地盯着这几只鸡。
顾老太当场拉下脸来,说道:“你少打这几只鸡的主意,这是老头子给妞妞养的,没有用这个家一粒粟米、一片菜叶子,从头到尾,跟你都没什么关系!”
陈春花看见的不是一只只活蹦乱跳的鸡,而是一块块喷香喷香的鸡肉,她是眼睁睁看着顾老爹将一群病弱小鸡仔养成现在这模样的,这么大一笔利益,她怎么舍得到了嘴边就溜掉了。
“娘,您也太偏心二房了,先前大山里抬回来的那头野猪,二弟讲面子就那么胡乱分出去了,这个亏我们大房忍了,如今爹爹养的这几只鸡,怎么就成了妞妞一个人的?我们家老大老二还是您亲生的孙女的,比这个捡来的赔钱货不知道亲近多少!”
听着陈春花这么说,顾老太只觉得浑身的血液都在往脑袋上涌,气得她嘴唇都在抖,苍老的身子忍不住开始打摆子。
妞妞最先发觉顾老太的一样,“哇”地一声就哭了出来:“奶奶!奶奶,你怎么了!你不要吓妞妞!妞妞不要这几只鸡了,妞妞只要奶奶好好的!”
小孩子大声哭嚎,对于父母来说总是格外敏感。
顾明达和张芸娘在听到声音的一瞬间,便直接冲到后院来,赶忙一左一右扶住摇摇欲坠的顾老太。
顾明达一向温和,如今看到顾老太变成这样,到底没忍住,质问陈春花:“大嫂,你到底说了什么,将娘气成这样!”
陈春花缩在一旁,满脸心虚模样,口中还在抵赖:“我……我也没说什么……也不知道娘怎么突然就不舒服了……”
顾明达见她答非所问,只能跺了跺脚,看着张芸娘,问道:“快去拦下赶车人,先送娘去镇子里看大夫。”
他们下了马车之后,也没立马让赶车人返程,而是处于农村好客的惯例留了车夫在家里喝茶。
那车夫留下来客套一会,刚刚才驾车离开。
张芸娘一向念着婆婆的好,闻言脚步飞快地追了过去,万幸那车夫在村口被人拦下来问事,对方得知顾家惊变,二话不说就调转马车回来了。
顾老太被送到镇子上的时候,已经天近黄昏。
镇子上依旧是上次那个老大夫,他还记得张芸娘,待给顾老太把脉之后,当场扎了几针,又斟酌许久,方才开出一副药方。
看着老大夫满脸严肃模样,顾明达的心就像在油锅上煎过一样,问道:“大夫,我娘怎么样?”
老大夫叹了口气,说道:“还好你们送得及时,要是晚一点,老太太估计就要中风了。”
顾明达听到这话还满脑子不敢置信,他记得老娘的身体一向硬朗,他离家赶考前老娘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到了这个地步。
张芸娘轻轻握住顾明达的手,从前都是丈夫关爱支持她,她很少见到丈夫有如此脆弱的时候。
“大夫,烦请您给我婆婆开最好的药,钱我们会想法子,求您一定要治好我婆婆。”张芸娘对着老大夫再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