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有些迷茫的睁开眼睛,胡铨也从案几底下钻出来。
刘光世二人将垫子放回去乖乖跪下,胡铨扶了扶官帽也跪了下来,韩世忠有些尴尬的拿着手中垫子,看了看皇帝,随后凑到王权跟前儿。
“有劳。”
狠狠瞪了韩世忠一眼,让王权将垫子铺好,赵构这才感觉到屁股底下熟悉的舒适感。
“在朕这儿睡了一夜,都说说吧,禁军都如此混乱,该怎么办。”
“陛下,老臣身为太保却不能为陛下解忧,此乃大罪!请陛下降罪,另则,臣愿亲查各地兵马,以此另陛下安心。”刘光世声音洪亮的说到,显然昨儿个晚上睡的还不错。
韩世忠、张俊同时怒视而来,这老家伙,昨儿个可不是这么说的,现在陛下来了你改口了,奸佞之辈!
“陛下,臣执掌枢密,却使得军中良莠不齐、问题重重,请陛下降罪。”韩世忠二人开口说道。
军中的事儿不好动,而且不是没法子,而是即便是想出法子也难以执行下去。
哪怕名义上一应兵马都隶属朝廷,可各地兵马依旧极为排外,而且圈子尤为禁锢,想要彻底打破这个圈子便要动所有人的蛋糕,这和裁军基本差不多。而且,枢密院看似权势大,可想要对军中动手,还真的做不到。
“哼!”胡铨冷哼一声,其他人怕,他头铁,有什么不敢说的,“汝等尽皆是陛下肱骨、朝堂砥柱,难道只会推卸责任?”
“食君之禄、忠君之事,陛下所要的岂是只会请罪的臣子?”
先怼了几人一句,而后胡铨对赵构说到,“陛下,臣以为当加强军中巡查、暗查军中诸事。”
“诸军只在战时设监军之位此并不妥,当改为常设,而且监军可选用监察御史任之。”
“此不妥!”韩世忠三人异口同声反驳,“此制不合,而且监察御史乃监察百官,若是插手军中物事,权限过大,此乃霍乱之举。”
“几位大人到底是怕御史权重太甚,还是怕军中查出什么不该查的?”胡铨冷笑开口。
“此有违祖制,而且军中与朝中本就不同。再者说,天下诸军数十万,巡查御史又有几人?若大量增派,岂不是要增加朝堂负担?”
“而且,胡御史之法也不过是以人治,只要是人治便有疏漏!焉知遣出的御史不是贪赃枉法之人?或者说,胡御史敢作保一应御史尽皆是清廉、公正之辈?”
胡铨张了张口,却是不敢应。
哪怕现在的御史有所改观,可是依旧是各方势力人员掺杂,其中的贪枉之人并不在少数。
虽说韩世忠几人有强词夺理之语,可这也的确是个问题。
见到胡铨又要开口,而且皇帝神色冷漠,韩世忠与刘光世对视一眼,而后主动开口说道,“陛下,臣以为胡御史所言有理,却是要加强军中监察,只是御史监察却不妥。”
“当年太祖设武德司,便有监察之权,可以让皇城司增设监察军中之事即可。”
“皇城司为陛下亲兵,其忠心不用多说,而且以皇城司职责,也不怕会有军中贿赂出现。”
韩世忠几个也看出来了,监察军中的事情必须要做,哪怕他们不提也会有其他人提,既如此,两相其害取其轻。
皇城司虽然有牵制枢密院和宿卫诸将的作用,可说到底也算是军中一脉,即便是开刀也会留一份情面。
可一旦让御史参与进来,那军中诸将干脆都抹脖子吧。
文官一脉本来就对武将钳制很多,好不容易现在陛下的态度有所改观,难不成还要自己往脖子上套枷锁?
而且,皇城司与皇帝亲近,想来皇帝也是满意的。
赵构想了想没有直接回答,“此事待到朕思虑一二,也听听皇城司的想法,再行决断。”
“韩世忠、张俊,你们二人品级降一品,以做惩戒!你们也莫要觉得冤,尔等尽皆是军中宿将,军中这些弊端难道不清楚?可是,朕却从未听你们奏报过。”
“你们是担心朕知晓的太多,还是怕损伤了你们以及你们麾下将校的好处?”
“此次禁军之事,算是给朕提了一个醒。”
“朕给了杨存中一个月时间,若是能够让朕满意,此事朕也不会追究,可若是不能让朕满意,你们二人与杨存中同罪!”
“臣,谢陛下。”
“胡铨!朕授你御史之职,便是要你直言敢谏!如今朝野上下、军中司衙并不周全,朕希望你能够将视线放出去,将所见所闻,告知于朕。”
“臣领旨!”胡铨振奋说到,只要有陛下为他撑腰,天下无他不敢骂之人。
“行了,都滚吧,难道还等着朕赐膳给你们?”
几人总算是站起身,“臣告退!”
离开大殿之后,几人彼此对视一眼,随后同时冷哼一声,四散而去!
“王权!”大殿中,赵构的视线上下打量着王权。
王权心中一颤,赶忙拜到,“陛下,老奴错了。”
他也是倒霉,好不容易安排陛下出宫一趟,可是却遇到了这种遭瘟的事儿,找谁说理去?他可是恨急了禁军的这群人。
“再有下次,朕饶不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