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谷苦笑不知该如何回答,这种事儿,不能从政策上出手,否则的话一旦打压了再想恢复却难。
就在君臣沉默之时,一旁守着斗鸡的康履却是轻声说到,“陛下,老奴倒是有个想法。”
“哦,说来听听?”
“陛下所虑者,不过是蕃商以异物掠我大宋金银罢了。”
“只要让所有人觉得赐异物低贱,那蕃人自然难以贩卖,无采买者自无贩卖者。”
“那如何才能让这些东西低贱?”钱谷问道。
康履笑道,“老奴闻之,这些物事数量稀缺、价格高昂,高官、士族好之,只要让这些人觉得此物低贱不就行了?”
钱谷摇了摇头,“事虽如此,可珍物便是珍物,又如何贬低。”
“呵呵,钱大人,其虽是珍物,却并非金银、粮米,以陛下之言,其不过石头罢了,一块石头,所有人认为他值钱便珍贵,所有人认为不值钱,便是废物。”
“如果事关百姓自然不好说,但是官吏、士族却好办的狠。”
“那本官便要请教了。”
“老奴懂什么,哪儿敢让大人请教。其法逃不过一个上行下效罢了。”
“哦?愿闻其详?”
康履看向赵构,讪讪一笑,赵构骂道,“你这老货,有话便说,哪怕言之有误,朕也赦你无罪。”
康履这才对钱谷说到,“钱大人,陛下喜好斗鸡文武皆知,此事可对?”
“不错。”钱谷点了点头,陛下有对宝贝斗鸡,这事儿并不是秘密。
“那钱大人可知晓,自陛下喜好斗鸡,此物价值比之以往如何?”
钱谷先是一怔,随后双眸大亮,抚掌笑道,“原是如此。”
赵构皱眉问道,“不是在论及商事,和朕的斗鸡有何关系?”
“自陛下喜好斗鸡,上行下效,一应官吏、大夫、士族,尽皆以此为珍物。原本斗鸡虽价值不菲,却也不过如此,然而如今尚好的斗鸡贱者数千两,贵者数万、十数万两也有之,甚至臣闻有人因此而暴富。”
“其根源,皆在于陛下欢喜。”
“不瞒陛下,去岁竟是屡次有人送臣斗鸡,臣还留了两只,足以可见此上行下效之厉害。”
“斗鸡如此,蕃人之珍物同样如此。”
“这蕃人异物,乃有诸多妇人喜好,若是宫中传出皇后娘娘不喜此物,一应命妇自然上行下效,长此以往,此物便有如土石也。”
康履颔首说到,“正是如此,若是娘娘宴请命妇,偶然言及此物乃是蛮邦异族之好,却非如中原金玉之圣,此一言便足以让此物一文不值。”
说白了,皇后都说了,这是蛮人那些没见识的才玩儿的,咱们中原人玩这个,跟那些菩萨蛮有什么不一样的?
有些东西,说它有价值它就价值连城,说它无用,也不值一文,历来如此。
钱谷拱手说到,“钱谷受教。”
康履赶忙避开,“老奴不敢。”
赵构恍然,朕玩儿个斗鸡还玩儿出名堂来了?
“此事可行?”赵构问道。
“可行!”钱谷用力点了点头。
“好,此事朕与皇后商议,届时再让皇城司暗中宣扬一二。”
康履再度行礼说到,“陛下,这些物事,既然那些蕃人贩卖,自有其道理,许是在他们看来,便如同我们之金银。”
“却是如此。”钱谷说到,“不仅是这些外蕃,便是周边邦国对此也尤为看重。”
康履嘿嘿笑道,“陛下,待到此物价值大跌,何不暗中令人收拢采买,贩卖给外蕃邦国?届时,那些蕃商虽然同样可以以低廉价格买回去,可在咱们的地盘,难道还争得过咱们吗?”
“咱们以低价买来,不管是卖给外蕃还是周围的邦国,尽皆能赚取不菲的金银。”
赵构双眼大亮,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他对于金银一向有着偏执的喜好。
“好法子!”
“此事朕便交给你了,朕会让皇城司助你,怀复也留意一二,咱们损失的那些银子,自然要赚回来才行。”
虽说这样会令那些巨富损失不少,可跟赵构有什么关系?反正这事儿说到底也伤不到百姓。
你见过哪个百姓会奢侈到花成千上万的银子,去买个这玩意儿?
“陛下放心,那些蕃人掠走的那些银子,老奴定一文不少的给陛下拿回来。”
“嗯,朕信得过你。”赵构点点头,这种事儿也唯有康履这种脑子灵活,而且不要脸的人去干才能干的成了。
这样的人才,比之那些博学的士子也不遑多让啊。
心中有了谋定,赵构当即欢喜起来,就让这些蕃人再高兴几天,等一段时日,定让他们欲哭无泪。
“来人,摆驾慈元殿,朕要跟皇后商议大事。”
成都府,张浚排衙拜印之后,顺利执掌府衙大权。
本以为张浚会新官上任三把火,然而,让他们诧异的是,张浚好像并不打算查证什么,这也让不少人都放下心来。
这蜀地天高皇帝远,平日间上下官吏谁会在乎朝廷?所以,自然而然也就出现了一些逾越之事,现在张浚并不理会,自然是极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