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安,城南码头!
一艘小船停泊,码头之侧,一驾马车停着,马车旁边一张小几,二人对坐。
“望之,蜀地路远南行,此去当保重!”
这二人一个胡铨、一个王赏。
虽然在此之前二人关系并不算太亲近,可是一同在诏狱中呆了一段时间,也算是四大铁之一了,因此,今日王赏远行蜀地赴任,胡铨亲自前来相送。
“多谢邦衡前来相送!”王赏笑呵呵开口。
二人以茶代酒,对饮!
一盏茶吃罢,胡铨沉吟着说道,“望之兄,此次能够得脱诏狱,虽是你我二人身正,却也是陛下之隆恩所在!”
“此次朝堂动荡,诸多人被牵扯其中,你我二人官职变更,未曾被波及,已经是难得!”
“陛下乃不世之明君,你我二人能够入诏狱而脱身,便是陛下之仁德。”
王赏笑着吃茶,对于胡铨之言不置可否,皇帝仁慈他认可,但是如果有下一次机会,他依旧会如此!
见到王赏的神态,胡铨便知道自己的话没起多大作用。
想了想,他再度叹到,“吾尝闻,为官者要三思!”
“思危、思退、思变!你我二人身在宦海不易,当谨慎为之方可!遇到危险,当避之,留待有用之身为朝廷、为天下万民而效力!”
王赏闻言,则是回应说到,“邦衡贤弟之劝慰,我深感好意!只是,若我懂得这三思,那我也不是王望之了!我自忖有几分才学,若是懂得思危、思变,便是位列朝堂宰执大员也未可知,不过,有些事情我明白,却不屑去做。”
“莫说如今陛下隆恩,我还能授知府之位,便是只剩下知县亦或九品闲职,有些东西也不会去改变。”
“人言我王赏忠也好、愚也罢,又如何要累及自身!这人生一世、草木一秋,世上终归是要有几个不知退变的傻子的!”
胡铨怔了怔,随后郑重起身一躬到底,“我不如望之兄远矣!”
王赏也起身笑道,“各人有各人之缘法,修自身便罢,如何牵及他人!”
“时辰不早,我即登舟,蜀地虽远,然天涯咫尺!邦衡贤弟保重,待你我二人再见,再行对饮!”
“蜀地难行,望之兄保重!”
望着远去孤舟,胡铨低声念诵,“痛饮从来别有肠,酒酣落笔扫洽浪,如今却怕风波恶,莫画清江画醉乡……”……
铁打的朝堂、流水的官儿,这官场之上,自古都是上上下下、起起伏伏、来来往往!今日有人意气风发而来,明日也有人落寞萧瑟而去,不过,这江山依旧、朝堂依旧!
朝廷并未因秦桧的罢相产生大的波澜,也并未因张浚等人的上位产生太大的影响,当然,整个宦海必定会掀起一些风波,可对于升斗小民而言,依旧是日出而作日入而息,不外如是!
“臣,礼部侍郎陈康伯,参见陛下!”
勤政殿中,陈康伯陛见。
“嗯,你见过那些党项人使臣了?他们前来所为何事?”
“禀陛下,党项国主李仁孝,想要修文治、设科举、办学府!”
“他们想要在兴庆府效仿我大宋兴办太学、尊孔子为文宣帝,不过,因为他们缺失圣人典籍与诸多经论,因此想要祈请陛下赠给他们典籍以及教授,并准许他们前往衢州孔府仿制孔圣塑像,带回到兴庆府供奉。”
赵构闻言,不由笑道,“你瞧瞧,就这些人啊,从来都是这般厚脸皮!”
“想当年,大宋定国,夏州节度使李彝殷上表以示归附之意,然至李继迁,其接受契丹人册封,徘徊于两国之间,至李元昊称帝改元建国大夏,并且多次侵伐西疆。”
“这些蛮夷,惦记着我大宋的好东西,就像是喂不饱的豺狼一般,什么东西都想要。之前抢掠国土、百姓、粮米也就罢了,现在就连典籍都要来抢,着实难堪!”
“若是我们就这般给了,那以后子子孙孙数代之后,谁为中原之正统?”
陈康伯闻言,思忖着说到,“陛下,臣以为,让异族习我大宋之文字、异我大宋之服饰、习俗,也未必是坏事。”
“以此收异族之心,待到将来若有机会,我大宋征伐,必定会更为容易。”
“你所言,朕自然明白,不过,教授他们可以,但是有些东西能教、有些东西不能教!另外,法不轻传、道不贱卖,他们也别想着张张嘴就将咱们老祖宗留下来的这些玩意儿都折腾走!”
正说着,王权行了过来,“禀陛下,陆宰陛见!”
赵构不由一笑,“孤正想着他,他便是到了,宣他进来吧,正好有些事情朕可以交给他去办。”
不多时,陆宰便是风风火火而来,“臣,陆宰,参见陛下!”
“平身、赐座!”
见到陈康伯在,陆宰也并未急着开口,而是坐定下来。
“符钧,恰好你前来,朕有个事儿问问你!”
“陛下请讲!”
赵构让陈康伯将党项人的事儿讲述一番,却不曾想,不待其讲完,陆宰便是起身怒道,“圣人典籍,岂可轻传?”
“稍安勿躁!”赵构笑了笑,“符钧啊,这党项虽然之前与我大宋为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