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是因为他实力不足,而是他不能够拆,作为一名警察、作为松田阵平,为了其他民众的安危,他不能去拆掉这个炸弹。
他可是警察啊,就算曾经再轻狂的认为警察都是一群混蛋,可他最后成为了一名警察,他就理应履行警察的职责。
他毕竟是松田阵平,他不是其他人,他不可能为了只让自己活下去而害死一个医院里的人,他是知道利弊的。
所以他不会拆除这个炸弹,他会在最后的三秒将炸弹的地点传达给同为一课警察的佐藤美和子,他会寂静地等待着死亡将他带离这个世界。
“真是对不起啊,”松田阵平说,“我要食言了,hagi。”
为了公众利益而献身,这听起来似乎也很不错。松田阵平苦中作乐的想,他抬起了手机,目光停留在了挂在手机上的吊坠娃娃上。
“也是连累你了,前一天才刚刚将你从礼盒之中拿出来,今年就让你陪着我经历即将来临的爆炸。”
松田阵平低声呢喃。
“我可真是的,当初救不下hagi,现在连他送给我的礼物都保存不好。如果还能够再来一次的话,我绝对会救下那家伙吧,绝对不会让那家伙就这样死去的……”
话虽然这么说,可松田阵平却对来世这种虚无的存在,不抱有任何希望。
他用力地闭了闭眼睛,随后紧紧地盯住了正在不断减少时间的炸弹,忽略掉了在话音落下之时,手中的手机那一闪而过的白色光芒——可能就算松田阵平注意到了,也只会误以为那是太阳照进来时的反光。
他就坐在那里,拿着手机,盯着倒计时,等待着死亡的降临,等待着用自己的性命去救下那万千的民众。
松田阵平以为自己会死,毕竟那是已经注定无法再更改的事了,他就算再厉害也无法做到在三秒中拆掉那枚炸弹去救下自己,所以他断然是认定自己会死的。
可是在炸弹爆炸的那一瞬,松田阵平却并未感受到预想之中的疼痛,也未听见爆炸的轰鸣声,发生的一切足以令人意外。
但炸弹其实是真的爆炸了的,剧烈的爆炸声虽不在松田阵平耳边,但也是蓦地响彻在空中。
松田阵平死了,尸骨无存——这本应该是包括松田阵平在内所有人的共识。
可在那一刻,松田阵平手机上挂着的人形玩偶突然发出了猛烈的光芒,又柔和地将松田阵平给包裹住。
那份光芒与爆炸产生的火光和白烟混合在了一起,教地上的人无法发现。
而松田阵平只是突然的眼前一白,这四年来的经历如同走马灯一样在他眼前倒叙着——
他没日没夜的寻找着线索的身影,他为调进搜查一课而做出的努力,他在萩原研二墓碑前坐着的某一宿,还有萩原千速不顾仪态的哭泣声,萩原研二葬礼上人来人往,那些都是他这些年来做过的事亦或看到的场景……
直到走马灯内又有一声爆炸响起,响彻云霄。
他想自己肯定是死了,不然也不会突然看见这些,毕竟人们常说人死后是会看见走马灯的,那是他一生的缩影。
至于自己的走马灯为什么会是倒叙,松田阵平不清楚,更不会去思考这一点——或许人死后的走马灯就是倒叙
只是松田阵平眼前再次白了一瞬,他没有听见那震耳欲聋的爆炸声了,神情恍惚了一阵,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自己现在站在了哪里,只觉得眼前的阳光格外的刺眼。
他下意识地抬起手遮挡,却发现自己的手上还握着那款折叠手机,手机上的小人吊坠悬空的摇晃着,而手机还保持在通话界面。
真奇怪,自己居然还没有死。
松田阵平首先感到了一阵不可思议,只是来不及细想,他就听到了一个格外熟悉的声音从电话之中传出:
“——我要是死了的话,那小阵平你可要帮我报仇啊。”
在听见这句话的那一瞬,松田阵平握着电话的手就卸了力,手机也险些就摔到了地上。
我要是死了的话,那小阵平你可要帮我报仇啊……
在这些年的记忆之中、在劳累过后的梦境里,这句话无时无刻不在缠蚀着松田阵平。
明明只是对方随口调戏的玩笑话,却被松田阵平当做了约定与诺言,深深地压在了松田阵平的肩上,成为引导他一直走下去、一路追查下去的执念。
松田阵平从听见电话里的第一个字起,他就认出了那是萩原研二的声音,他却来不及思考,也并未反应过来到底是发生了什么,只是完全处于下意识的,对着电话那边的萩原研二吼出了一句:
“hagi,快逃,炸弹要爆炸了!”
——那是他曾经在梦中预演过无数次的场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