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宁绪此时正在查房,她遇到了一件棘手的事。
一个家属气势汹汹的拿着病历单在病房中大闹特闹,来了好几个护士和医生,都没能制止他。
只见他一手举着病例单,一手随手抄起了一个挂输液瓶的支架,把它当成武器,不停的威慑着旁边的人们,就连保安都一时无法近身,只能远远地提防着他。
“……我家姑娘就是在你们这儿看完病之后回去就不行了的,你们凭什么不给我赔?”
男人气势汹汹的吼道。
“这病历单上写的一清二楚,她最后一次在这里看病,就是前天,然后我姑娘昨天一大清早就不行了!你们医院必须得负责!不然我今天就不走了!”
当时楚宁绪正好在附近查房,听到这边的动静,便赶了过来,看到围的里三层外三层立刻便有些警惕了起来。
“麻烦让一下。”她礼貌的对着前面围着的人群说。
大家看了她一眼,认出她是这里的医生以后便赶忙给她让了一条路。
这个家属看起来实在是太可怕了,就这个架势还是让专业人士来处理吧。
楚宁绪穿过层层包围来到了最里头,然后便看到这名家属一边怒吼着一边开始砸东西。
此时这名家属已经抄起了床头的花瓶,正打算往地上砸,楚宁绪见到便立刻眼睛一跳,赶忙制止道:“等等,这个花瓶可是很贵的,五百一个,你得好好想想啊,为了砸这么一个花瓶赔五百块钱到底值不值?”
男人听到这个数字愣了一下,随后便有些恼羞成怒的说:“区区五百块钱难道我还出不起吗?今天我就是要砸个爽!”
可是即便是这样子放狠话了,他的手中却只是把那个花瓶拿得更牢了,丝毫没有要砸出去的意愿。
楚宁绪看着他变得有些僵硬和警惕的身体,不由得笑了笑。
“别误会,我当然知道您肯定能出得起,但问题是这并不值得啊,不如您把东西放下,我们好好聊一聊怎么样?”
听到这话,男人冷笑着看了她一眼:“你说让我放我就放?你谁啊?”
楚宁绪简单的做了个自我介绍,然后便满意的看着男人脸上的神情有些冻结了。
“……你,你是这儿的外科主任?”
男人的脸上浮现出了一点恐惧的神色来,但是细看又仿佛藏着一丝欣喜。
楚宁绪点了点头。
“自然,你要是不信的话,可以随便找人去问。”
男人立刻笑了笑:“这我有什么可不信的呢?毕竟您这个气度也只有做领导的才有了。”
他这话说的有些没头没尾,楚宁绪的眉头一下子皱了起来,以为他是要和自己攀交情。
“今天你做错了事,回去之后肯定要受罚。但是鉴于你刚帮过我,所以我决定帮你一把。”
听到这话,男人的神色有些难看起来,他恶狠狠的瞪着楚宁绪。
“关你屁事,回去之后受罚又怎样?况且也没人能让我受罚!”
楚宁绪漫不经心的点了点头。
“是吗?那挺好的。看来我准备的礼物是注定要被扔掉了。”
“等等。”男人挣扎了半天,终于抬起头来有些纠结的问:“你能替我解决这个问题,是吗?”
“当然,我可是这儿的外科主任,你有什么问题都可以找我,我会想办法帮你解决。”
楚宁绪察觉到男人的态度有所动摇赶忙,对他承诺到。
果然听到这话之后,男人立刻陷入了沉思之中,脸上的挣扎之色也愈加浓烈。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颓然的低下头。
“其实这件事也怪我……”
楚宁绪听了一阵,终于把他说的这些话给捋清了。
这个事情并不复杂,无非就是这男人的女儿生了病,就来到这家医院里面进行治疗,结果在治疗之后刚回家没多久,女儿便突然没了。
当时这件事情发生的太过突然,男人到现在还记得自己那一瞬间的恐惧和慌乱。
为了治女儿的病,他们一家人已经在这家医院附近住了三个多月了,整整三个月里他们没有去工作,也没有做别的什么事,就只是专心致志的陪着自己的女儿,希望有一天她能够好起来。
结果现在,他们的女儿走了,在接受治疗之后。
所以他们就理所当然的认为罪魁祸首是医院,肯定是医院用了什么不人道的方法去为他治疗才酿成了这桩祸事。
毕竟他的女儿在回家之后并没有做任何不合适的举动,一直都有遵守医嘱。
怀着这种怨气男人才找上门来,想要大闹一通,让医院方面给个说法。
楚宁绪捋完了整件事情之后,眼里却并没有多少同情之色。
毕竟她在医院里面待的久了,不仅看惯了生离死别,也看惯了世情冷暖,谁知道这个男人说的究竟是真是假呢?即便全是真话,他恐怕也是求了一两分讹钱的心思。
否则的话,他不至于来到病房里面这样闹腾,好好的找到医院领导,说一下自己的诉求不好吗?
他之所以闹腾,不就是为了获得大家的关注吗?可是一般情况下来讲,人在什么时候才需要关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