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温派心腹张廷范前往扬州,向杨行密宣读朝廷任命朱温兼领淮南节度的公文;派大将郭言护送李璠原郑州刺史,郑州被蔡贼所侵,逃归汴州借道徐州感化军,赴任淮南留后。
杨行密初据扬州,势单力孤,迫切需要政治合法化、军事同盟化。
朱温的敌人是蔡贼秦宗权,杨行密的敌人是刚刚脱离蔡贼的孙儒。从这个角度上看,杨行密与朱温存在结盟的基础。而孙儒把秦宗衡的人头送给朱温,要借朱温的势力压迫杨行密。
所以朱温此时的表态对杨行密来说尤为关键。
杨行密隆重接待了张廷范,将其奉为上宾。欢迎欢迎,热烈欢迎。
张廷范转达了朝廷的关怀和朱温的慰问:“杨行密同志在维护地区稳定方面,做出了卓越的贡献,劳苦而功高,关于您要当节度使的请求,组织上一定会充分考虑。经过认真的研讨,组织决定:将淮南节度使授予——朱温同志……”
不出所料,杨行密怒形于色,当场表示不接受这种任命,“恕难从命!”
张廷范也从扬州VIP贵宾跌落为杨行密的眼中钉。在扬州盘桓一段时间后,张廷范瞅准机会逃回。
张廷范将杨行密的虚实尽告朱温,汇报说杨行密心思缜密、兵多将广,怀有雄心壮志,不好对付,恐怕需要朱温亲率大军才能领镇淮南。
朱温表面上装出大怒的样子,强烈谴责杨行密抗旨不遵的悖逆行为,演戏给身边人看。
几乎与此同时,郭言与李璠也逃了回来,带来另一个“坏消息”:入淮途中,遭遇徐州感化军突袭,损失殆尽。
朱温表面上仍然要强烈谴责、严正抗议,心里却乐开了花,“正合我意!”
徐州时溥,通过兵变上位,占据徐州,领“感化节度”,因献黄巢首级,功居“扫黄割草”之首,获封钜鹿郡王。
然而时溥的“功居第一”受到了广泛质疑,以朱温为代表的长期与黄巢作战的藩镇纷纷表示不服,时溥与朱温争功结怨,由此生隙。
在接下来的“收菜”战争中,时溥被任命为“收菜”总司令,负责节制各镇、指挥调度剿灭蔡贼秦宗权。
徐州,在今天的江苏北部;蔡州,在今天的河南中南部。时溥要想出兵收菜,必须横穿今天的整个安徽高官途奔袭,跨境作战。
如前文所讲,在整个“收菜”战争中,总司令时溥的作用几乎是微乎其微,真正起作用的是朱温。
因此,朝廷在给朱温“淮南节度使”的同时,也给了朱温总司令的头衔。
朝廷对朱温“收菜”的肯定,就是对时溥的不作为的无声批评。此时无声胜有声,时溥有苦难言,愤懑不已。朱温更是上疏论理,要求朝廷罢免时溥的总司令头衔,由自己顶替之。以此进一步激怒时溥。
而朝廷把淮南——时溥的嘴边肉送给了朱温,更令时溥心理失衡。
恰逢此时,朱温送来一封公文,要求借道徐州,赴任淮南。
得了便宜还卖乖,你要是闷声发大财,悄悄赴任,也就罢了,你还偏要在我家门口招摇过市,诚心恶心我?时溥大怒,当即回绝了汴军借道的请求。
朱温却不把时溥的愤怒当回事,仍然派出一千人的部队,大张旗鼓地护送“淮南留后”途径时溥的地盘走马上任,锣鼓喧天、鞭炮齐鸣……
就是故意气你、恶心你,你有脾气吗?
时溥当然有脾气,点派兵马,在泗州一带截杀过境的汴军。
汴军惨败,郭言、李璠狼狈逃回,报告遭遇徐州感化军截杀的消息。
朱温立刻将“泗州事变”上奏朝廷,控诉时溥的悖逆行径,同时表奏杨行密为淮南留后。
时溥的挟私报复,让朝廷的如意算盘化为泡影。于是,朝廷撤去了时溥总司令的头衔,转而任命朱温为“收菜”总司令蔡州四面行营都统,各藩镇、各道均要听从朱温调遣;批准朱温的奏请,任命杨行密为淮南留后。
与敬翔的谋划完全吻合。朱温成了淮南乱局的最大赢家,拉拢了杨行密,安抚了淮南方面的威胁,而更重要的是,有了出兵徐州的正当理由。
计划不如变化。
就在朱温与敬翔谋划吞并徐州的时候,又一个机遇送上门来:魏博军求援。
魏博又双叒叕兵变】
原魏博军节度使韩简,兼并天平军未遂,遭河阳节度使诸葛爽背后偷袭,兵败,诱发兵变,魏博军将领乐彦祯取代韩简,领镇魏博。
乐彦祯与儿子乐从训,刻薄寡恩、贪暴不仁。特别是乐从训,这位少爷羔子,史评“天资悖逆”,天生的王蛋,胎里坏。河北人民民怨沸腾,怨声载道。
宰相王铎途径魏博军辖境的时候,乐从训觊觎其资财、妻妾,就埋伏兵马,半路劫杀,将王铎及其随从杀死,把王铎的妻妾女妓、全部财产据为己有。
河北人民素来敬仰王铎名望,由此更加痛恨乐家父子。
乐从训自知口碑欠佳,唯恐民众暴动,于是精挑细选了五百地痞流氓,组成自己的保镖队伍,称为“子将”。没想到他的这个举动引起了军队的不安,认为乐从训培植亲兵的行为是要对军队动手。于是军中开始流传乐从训要清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