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昌称帝
董昌最会投机取巧,他借鉴了刘汉宏的经验,积极向朝廷缴纳贡赋,而且是翻倍的缴纳。
每次贡赋都是黄金一万两、白银五千锭、越州特产绫缎一万五千匹,或者与之等价的其他贡品,每十天进贡一次而为了保证贡赋的及时运抵,他特意抽调了一批武装快递小哥,五百人为一组,武装押运,并且纪律严苛:失期,法皆斩。
如此天文数字的钱物,当然要取之于民。董昌用恐怖血腥手段横征暴敛,搜刮民脂民膏,用人民的血汗满足他的“忠心”。
朝廷被董昌的忠心所感动,褒奖诏书一封接一封地送到起码是十天一封的频率,董昌的官爵也随之火速达到顶峰:开府仪同三司、封司徒位列三公、加宰相衔、封陇西郡王。
董昌对于权力和名誉的追求,几近于变态。
每逢朝廷封赏的诏书送达,他的双眼都会流出贪婪的口水。他按照诏书的字数,给送诏书的报喜使者发放赏钱,一个字赏一匹上等绢。使者只恨白话文普及太晚。
随着官职爵位的提高,董昌也渐渐暴露了本性,抛弃了伪善的面具,变得恣意妄为。
董昌在其治下实行严刑峻法,量刑最轻的也是鞭笞成百上千下,小小的过失也要杀全家小过辄夷族,刑场上的土地被鲜血浸染成了红色。
如果有人告状打官司,他就命诉讼双方当庭掷骰子,赢了的就胜诉,输了的直接弄死。判案从来不看案卷,不问缘由,俄罗斯轮盘赌。
选拔录用官员的标准也是掷骰子,赢了的升官。
其荒唐如此。
某次,按照他的律法,有五千多人该遭满门抄斩,董昌把他们集合起来,说:“能为我效力的,就免死。”众人争相宣誓效忠。于是董昌把他们收编,高薪厚禄,部队番号是“感恩都”,还把“感恩都”三个字纹在他们的手臂上,让他们时时刻刻都要记着董昌的不杀之恩。
吴越备史中对“感恩都”的记载更为血腥残忍,“集无赖之徒,皆断腕劈耳,号曰感恩都”。
总之,横征暴敛,刻薄寡恩,血腥残忍。
据说含冤受死者太多,以至于刑场附近时常在半夜发生灵异事件,如野鬼哭泣。
不受约束的权力往往使人发狂、发疯,董昌亦不例外。
百姓深受他的荼毒,而他却自我感觉良好,自认为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之大贤大德,于是下令给自己建立生祠。
人死后才会建立祠堂,供后人纪念。活着的时候建的祠堂叫“生祠”,通常都是别人为了感恩而建,如陈州赵犨在陈州给朱温建生祠。而给自己建生祠,就太不知羞耻了,不要脸到了极点。
董昌用名贵的香木雕刻了自己的塑像,再用黄金、白玉、丝绸等名贵物料填充于内,做五脏六腑。塑像披着全套的冕服古代礼服,端坐于祠堂正中,成群的妻妾塑像列在两旁服侍,百倡鼓吹于前,属兵排列于后。
如果把他的生祠埋进土里,就是山寨版的秦始皇陵。
董昌生祠的规格完全按照大禹庙来修建,并且下令:从今以后,凡民间祭神赛会,严禁再去大禹庙,必须去董昌生祠!他认为自己的功德超过了禹王。
有人为董昌生祠献上一匹泥塑的马,每日摆上牛羊等高级别贡品祭祀,还信誓旦旦地说这匹泥马在半夜没人的时候,会流汗、会嘶鸣,这是因为董昌塑像显灵,大吉大利。
于是,奉献泥马的,以及声称见到泥马流汗、听见泥马嘶鸣的人,都得到了董昌的重赏。
那一年正好闹蝗灾,成群的蝗虫飞到董昌的生祠内,大不吉利。董昌命人把蝗虫全都抓起来,丢进湖中淹死,还装模作样地说有自己的神位足以镇住它们,不让它们再作恶。
有门客作死,说了句,“我曾经到吴隐之东晋名士的祠堂旅游观光,那里面只有一个简单的木雕。”或许他的本意是想拍董昌的马屁,言外之意也许是嘲笑吴隐之的寒酸,赞扬董昌的奢华排场。
拍在了马蹄上。
董昌大怒,“吴隐之能跟我相提并论吗?我比大禹都牛叉!”竟然当场把这位门客给肢解了。
生祠里又立有很多将吏的木像,用长钉把脚固定在地上,意思是其权力平平稳稳,数百年不颠簸。
他的所作所为,比起高骈来,是有过之而无不及。于是,“吕用之”们也蜂拥而来,如应智、王温等妖人、巫女。
这些人与董昌亲昵的马屁精们串通一气,通过制造各种“祥瑞”、编织各种谎言来取悦董昌,借以获得重赏。每天进献来的所谓龟鱼符印等天降祥瑞物品,日以数百计。董昌照单全收,厚赏发现者及进献者,毫不怀疑其真伪。
别人也最好不要怀疑,谁怀疑就弄死谁。
董昌向朝廷上疏,求封“越王”。“越王”是一字亲王,比董昌原有的两字郡王陇西郡王高一个等级。
朝廷予以驳回。
董昌满腹牢骚,向身边马屁精们抱怨道:“朝廷辜负了我!我这些年进贡给朝廷的钱财,多到无法计算,而朝廷却吝惜一个越王!”
看热闹的不嫌事儿大,一个个给他起哄架秧子,“大王您还当什么越王啊?直接当皇帝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