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溥末路】
朱温原以为徐州战争到此结束,正筹划着收拾北面的兖郓二朱,忽闻变故,不由大怒,也复奏朝廷,请求朝廷收回成命,务必让时溥滚出藩镇圈。
在处理河东问题上,朝廷的“圣旨”如同手纸,时隔一年若再次反复不靠谱,朝廷的面子上实在挂不住,于是派使节到汴州安抚朱温,求朱温给朝廷留点儿面子。
朱温没有学李克用,没有扬言率部队去长安找天子当面理论,他选择了忍气吞声,不再逼朝廷修改诏书。
当然,并非朱温宽大仁慈,而是徐州基本已经成了煮熟的鸭子,朱温吞并徐州只是时间问题。诏书的改与不改,都只是表面文章。那就给朝廷留点儿颜面吧。
这面子也不是白给的。作为交换,朝廷密许了朱温对徐州感化军的所有权。这是朱温与朝廷之间的“慕尼黑协定”。
“时溥我吃定了。耶稣也留不住他,我说的!”——朱温。
随后,感化军境内的濠州举城投降,泗州举城投降。徐州成了名副其实的孤城。
然而穷途末路的时溥不甘心就此落幕,他还要做一番垂死挣扎。
时溥继续向兖郓二朱告急,唇亡齿寒,我时溥的今日就是你们的明日。
朱温分兵牵制兖郓援军。派长子朱友裕率十万大军进攻濮州。
哀兵必胜,朱友裕所部上下同心,一雪前耻,很快就攻陷了濮州。
驻防曹州的大将霍存,得到线报,说朱瑾亲率两万大军南下徐州。于是立刻点齐三千兵马,与朱友裕会师,驰援徐州外围。
时溥见兖州援军赶到,就率军出城攻击汴军,与兖州朱瑾里应外合,夹攻朱温。
霍存奋力拼杀,打退了兖州援军,朱瑾率残部逃回兖州。
霍存虽然粉碎了兖徐合兵的计划,却不幸在战斗中阵亡。
朱温正处在痛失爱将的巨大悲痛中,一封实名检举信火上浇油,让朱温瞬间气炸了连肝肺、锉碎口中牙。
信中被举报的人正是朱温的长子朱友裕,举报人告发他战斗期间存在严重的失职行为,袖手旁观、按兵不动,导致霍存孤军奋战而亡,又坐视朱瑾逃跑而不出兵拦截,由此可见朱友裕心怀二心,图谋不轨!
举报人:朱友恭(朱温养子)。
朱温暴跳如雷,下令让庞师古接替朱友裕的指挥权(庞师古真乃实力接盘侠,先后接管朱珍、朱友裕的统帅地位),并下令逮捕朱友裕,调查审问。
阴差阳错,快递小哥居然误将信件送到了朱友裕手中。
朱友裕了解爸爸的脾气,顿时被吓得魂飞魄散,当即率领本部两千骑兵,逃进深山老林,躲了起来。
手下的一名亲信劝解道:“莫要惊慌,您与大帅乃亲生父子,什么样的误会是消除不了的?”
朱友裕摇头叹息,“正因是亲父子,我才了解老爷子的性格脾气。被诬谋反,亲儿子也必死无疑!”
难道后半辈子就要落草为寇不成?亲信眼珠一转,计上心来,“我有一计,不知当讲不当讲。”
“但讲无妨。”
“你大爷。”
“你大爷!你再骂我一句我听听!”
亲信急忙解释,“我是说,您的伯父。普天之下,恐怕只有他老人家能在老帅面前讲情,即便讲不下来,也总能收留您,起码留条活命。”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朱友裕这才恢复了些许理智,于是连夜逃回砀山老家,躲进伯父朱全昱家,把前因后果毫无保留地说了出来,请伯父出面救救自己。
朱全昱叹息良久,摆明了是干儿子离间亲儿子,争夺家产嘛,三弟怎么这么糊涂!一番苦苦思索之后,终于想到了突破口。
“侄儿啊,恐怕只有一个方法能救你了。”
“请伯父指教。”
“你妈!”
“大爷,咱别骂闲街。”
朱全昱指的是朱温的妻子,张惠。
朱友裕这才如梦初醒,舍弃掉扈从亲信,单人匹马回汴州,负荆请罪。
朱温怒火正盛,见朱友裕跪在庭前,便命左右上前揪住他的头发,摁住他的脖子,下令当场砍了逆子的脑袋瓜子。
张惠大跨步跑下台阶,她的动作已经慌乱地不能算“跑”,而是“滚”,堂堂节度使夫人此时顾不得体面,连滚带爬,抢步上前,一把搂住朱友裕,用身体挡住屠刀,哭道:“儿啊,你抛弃军队,舍弃贴身随从,独身一人归来,足以证明你没有二心,你爹怎么还这么糊涂啊!”
朱全昱也捎来了口信,朴实无华,一针见血,阐明血浓于水的道理,并对从胡人那里兴起、被藩镇军阀和宦官阉人发扬光大的“假子”传统嗤之以鼻。
“老婆是别人的好,儿子是自己的好。杀了友裕,不是对友恭最有利吗?明摆着的事儿,干儿子诬陷亲儿子,憋着坏的抢你的遗产。你傻呀?”
朱温这才幡然醒悟,于是就令朱友裕做许州的代理刺史,撤销对他的一切指控。
接替朱友裕的庞师古不负众望,攻陷了徐州城西的制高点,从此之后徐州守军再也不能出城作战,汴军把徐州围得铁桶一般。
时溥继续负隅顽抗,期盼出现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