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心勃勃的王延禀大喜过望,认为这是天赐良机,于是命次子王继升暂代建州军府事,而带领着长子王继雄,率领大军顺流而下,直逼福州。
王延禀亲自率军攻打西门,而命长子王继雄率领水军迂回到福州后背,攻打东门。
王延钧派侄子王仁达率水军迎战王继雄。
王仁达在船上埋伏下勇士,然后高挂白旗,示意投降。
王继雄很傻很天真,认为福州军民畏惧父亲王延禀的威名,闻风丧胆,情理之中。对于王仁达的不战而降丝毫不加怀疑,只身一人登船受降,以表达自己的诚意。
“同志们好,同志们辛苦啦!”王继雄笑嘻嘻地登船慰问安抚。
忽然间,伏兵四起,当场擒斩王继雄。
王仁达把王继雄的人头火速送入城中,快递到西门,高高地悬挂在西城门。
此时的王延禀正组织兵力,准备放火攻城,忽然看到城门楼上挂着一个血淋淋的人头,定睛一瞧,竟然是儿子王继雄的首级。
刺激太大了,王延禀失声痛哭,不能自禁。
王仁达趁此机会下令反攻。王延禀精神恍惚,还未能走出悲伤,不能及时应对,其所部在守军突然而猛烈的攻击下,瞬间溃散。
左右侍从用一个大斗斛抬着王延禀,匆忙逃离。看得出来,王延禀受到的打击确实不小,已经无法自行骑马。
王仁达岂容放虎归山,纵兵急追,将王延禀成功生擒,献俘福州。
兄弟二人在福州城下再次相见,此情此景,王延钧忍不住对王延禀说道:“果烦老兄再下!”
王延禀低着头,一语不发。
王延钧将他暂时囚禁,然后派使节去建州招降王延禀余党。
王延禀余党将使节斩杀,然后保护着王继升、王继伦投奔了杭州钱镠。
王延钧遂将王延禀斩首,派弟弟王延政接管建州,招安抚慰。
至此,闽国的第一次最高权力交接才正式完成,王延钧终于取得了福建的实际控制权。这段故事的史料依旧相当简短,还是那句话,字数越少,信息量越大。
当初王延禀攻入福州,擒斩王延翰的时候,他已经实际控制了福州,却主动迎接王延钧入城,把最高权力移交给他,把他扶上宝座,史料记载王延禀因自己是王审知的养子,所以自觉无法继承福建,故而让位给王审知的亲儿子。
那么……几年之后,他照样是养子啊,那时不能坐镇福州,难道现在就可以了?
何况,上一次起兵,倒还有个勉强的借口,比如王延翰强征民女且不听劝阻,荒淫无道嘛,再比如事后声称王延翰夫妇联合毒害先父……这一次起兵,连借口都不找了,兴无名之师,名不正而言不顺。
王延禀二次南下福州,简直匪夷所思。
随着王延禀的快速失败,后唐中央朝廷也失去了控制福建的机会。而朝廷接受王延禀纳款,任命王继雄为建州刺史的行为,也深深伤害了臣服于后唐的王延钧。王延禀用他的狂悖割裂了福建与中央的关系,推进了闽国的进一步独立。
虽然没有直接的史料记载,但通过诸多客观史料分析,我个人认为,王延禀的这次叛乱很有可能跟后唐重臣安重诲脱不开关系。
前文提到,安重诲态度强硬、意志坚决地推行削藩,后文会依次提到他在面对南楚、南吴、吴越、两川等政治势力时的强势、高压态度,和他的强硬手腕,领略这位鹰派权臣的铁腕政策。
除了大张旗鼓的公开的军事行动外,安重诲也会使用一些见不得光的卑鄙手段,例如通过散播谣言来害死对方阵营中的杰出人物,以削弱对方实力等等。
所以,我的个人观点是:拥有拥立新主的功勋将领王延禀,很可能是受到了安重诲的引诱、教唆,才回归朝廷,并伺机为朝廷夺取福建。
个人观点,符合逻辑,作案动机和作案时间也全都具备,只是缺乏史料支持。一家之言,欢迎讨论指正。
也许正是看透了后唐朝廷的虚伪、毒辣、险恶用心,王延钧对待中央的态度在平息了王延禀之后,忽然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由恭顺变得不臣。
半年后,后唐朝廷任命王延钧的弟弟王延政为建州刺史,向王延钧传递一个友好信号:往事如烟,翻片儿吧,日子还得过,一切向前看。
王延钧并不买账,他开始得寸进尺,不断地试探后唐中央朝廷的底线:
首先请求后唐朝廷封汉时的闽越王无诸为富义王。王延翰建立闽国的法理基础,正是这位闽越王无诸,所以王氏家族必须无限提升无诸的政治地位和民间声望,如此一来,“大闽国”就不再需要维系与后唐中央朝廷的从属关系,因为大闽国的法理根基是无诸而非后唐,为日后的脱离后唐做铺垫。
后唐朝廷批准了这一请求。
接下来,王延钧秀出了第二波骚操作:当时,南楚马殷、吴越钱镠相继去世,于是王延钧上表后唐朝廷,说他们俩都是“尚书令”,如今都死了,“尚书令”闲着也是闲着,给我吧。
求封尚书令。有的史料旧五代史说王延钧是要继承马殷的“尚书令”和钱镠的“吴越王”。总之,就是提出一个显而易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