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迫成为英雄】
6,西北
同光末年,李存勖派李嗣源镇压魏州叛军,结果李嗣源被叛军裹挟入城,铸成无法挽回的“误会”。李嗣源带兵南下,找李存勖“辩解”。
当时李嗣源兵微将寡,实力薄弱,根本不具备武力推翻李存勖政权的实力,李嗣源很不踏实,徘徊犹豫,举棋不定。
当他路过相州时,一个叫康福的人提供给他数千匹战马,使得李嗣源军队的战斗力大增,这才使得李嗣源有了武力叫板李存勖的底气。
李嗣源能坐上皇帝宝座,康福功不可没。
康福也是沙陀人,祖孙三代都在蔚州做军官。康福自幼便精通骑射,在李克用帐下听用,很得信任。
李存勖袭位后,让他管理战马(马坊使),虽然是管理御马,但他可不是小小的弼马温,是总管全国军用战马的养护、调度工作,还兼管一部分畜牧业,而被国家划为牧区的土地,理论上也由他经营。
战马在冷兵器时代的重要性不言而喻,所以这份工作必须要由一个值得信任的同志来担任。
李存勖与后梁夹河对峙多年,为方便战争补充,就在相州设置“小马坊”,由康福管理,而代州等旧有牧马场则被称为“大马坊”。
李存勖没想到的是,正是这位值得信任的同志,把杀死他的尖刀递给了他的敌人。
李嗣源登基后,对康福进行了大量赏赐,先为飞龙使(也是养马,工作地点是皇宫),后挂职磁州刺史,又为襄州政委(兵马都监)。三路大军征剿荆南时,康福为征讨大军总政委(荆南道行营兵马都监)。
而李嗣源之所以将康福引为心腹,并不仅仅是创业初期赞助了数千战马,而是因康福具备着另一项特殊技能——蕃语。
李嗣源经常找康福商量事情,二人用蕃语交流,左右人根本听不懂,连安重诲都不知道二人在说什么。
康福就成了李嗣源最得心应手的耳目,而且不用担心隔墙有耳。
李嗣源非常器重安重诲,但也不会傻到在一棵树上吊死,除了安重诲之外,李嗣源必须有其他的渠道和心腹,以免被权臣架空。
而这也是安重诲最担心的。
这是君王与权臣围绕着核心权力的一次暗斗,而康福恰恰是这场游戏中的关键棋子。人在江湖,身不由己,不管康福是否情愿,他都无法逃脱这种命运,不由自主地被卷进了一场政治风波。
一日,李嗣源又召见康福,二人使用蕃语交流,良久方出。
康福刚刚退出来,就看见枢密使安重诲站在外面,已经恭候他多时了。只见安重诲脸色阴沉,满面怒容。康福吓了一大跳,赶紧请安问好。
安重诲凑近一步,压低声音,恶狠狠地说道:“你要是敢在皇上面前胡说八道,我就砍下你的人头!”
康福恐惧不已,只得唯唯称是。安重诲那双犀利毒辣的眼神,给康福造成了无法测算的心理阴影。他不想夹在李嗣源与安重诲之间,自古以来,夹在皇上与权臣之间的棋子都不会有好下场。
思前想后,康福决定明哲保身,主动退出这场政治游戏。于是主动找李嗣源,要求外放到地方,离开中央。
正巧,当时的帝国西北部动荡不安。前文说过,西北部的政治形式十分复杂,中央王朝对此鞭长莫及,控制力几乎为零,基本是由少数民族部落首领自治,只是名义上归附于中原王朝而已。
所以西北地区长期以来就是这样一种局面:各种势力相互争斗厮杀,争夺地区的实际控制权,获胜后,朝廷本着“以夷制夷”的怀柔羁縻政策,就会任命获胜者为地区合法统治者,随后地区归于短暂的平静;
之所以会归于平静,是因为挑战获胜者的权威是一种稳赔不赚的生意。因为即便侥幸打赢,在法理上也属于“叛乱”,朝廷会包括直接出兵的方法来干涉。所以获得朝廷任命的获胜者,他的背后是中央朝廷,这是他的护身符;
而一旦他去世,在朝廷新的任命状达到之前,这里处于短暂的无政府状态,这才是各势力重新洗牌的机会,他们会利用这段宝贵的时间进行新一轮的争斗厮杀,最终的胜利者将重新构建地区新秩序,然后将获得朝廷的任命。
这就是西北地区动荡的基本逻辑。
如今,灵州朔方军节度使韩洙去世,弟弟韩澄自称留后。权力出现真空,各路英雄豪杰开始登场。
例如夏州定远军将领李匡宾就发动兵变,攻城略地,使西北地区陷入一片混乱。韩澄紧急奏报朝廷,请求朝廷抓紧给他正式任命,承认他对朔方军的合法统治。
安重诲受到奏报,大喜过望,这真是一石二鸟的良策!于是就把康福发往西北。
制加康福光禄大夫、检校司空,行凉州刺史,充朔方、河西等军节度使,灵、威、雄、警、甘、肃等州观察处置、管内营田、押蕃落、温池榷税等使。
一大串头衔,简单说,就是西北地区事务大总管。实际官职等级很低,仍是一个刺史,却行使灵州朔方军的军政大权,还兼着税收、民族统战等工作;最关键的是还兼着河西军的这些事务,而河西当时的控制权根本不在后唐手中。
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