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马上任】
李从珂功高震主,早就成为当权者的定点清除目标,安重诲就曾不遗余力地要搞死他,如今,他又成为当权者的清剿目标。
他的儿子李重吉被外放,女儿被扣为人质,紧接着就收到了来自枢密院的移镇命令。
当看到是李从璋来凤翔顶替自己时,李从珂不由得倒抽一口凉气。
李从璋是李嗣源的侄子,性情残暴,嗜血好杀。不久之前,他去河中府接替安重诲,趁安重诲给他施礼的时候,将他爆头击杀。如今,他又要来凤翔接替自己……李从珂看到“李从璋”三个字,就仿佛看到了黑白无常。
李从珂是纠结的,只因为他实力太微弱,自遭安重诲构陷之后,元气大伤,目前虽坐镇凤翔,但手中兵马稀少、缺钱少粮,根本无力与朝廷正面硬刚。于是就征求智囊团的意见。
书呆子马裔孙(又作“马胤孙”)引用《论语》,说:“君命召,不俟驾行矣。”意思是君王召见你,甭废话,赶紧去!
此话一出,立刻招致诸将的一致反对,诸将纷纷指出,当今圣上年幼无知,军政大权被朱弘昭、冯赟等把持,很明显,他们想要害主公您的性命,您岂能自投罗网?
书呆子马裔孙主张听从;其余诸将皆主张抗命。
反抗,虽然希望渺茫,但还是有一线生机的。李从珂终于下定决心,拒绝受代。当天我晚上,李从珂就命令首席智囊李专美起草檄文,以“清君侧”为名向诸道求援。
在檄文中,李从珂指控朱弘昭、冯赟等利用先帝病重的机会,废长立幼,暗害李从荣、拥立李从厚,从而把持朝政,现在又挑拨离间皇家骨肉,动摇各地藩镇,将把帝国带入万劫不复的深渊,因此不得不起兵勤王,清君侧。
从凤翔到洛阳,长安是必经之路,此时镇守长安的是西京留守王思同。李从珂迫切地想要拉拢王思同,派亲信郝诩、朱廷乂出使长安,带了十名能歌善舞的美女作为见面礼,为王思同陈说利害。
临行前,李从珂秘密嘱咐二人,如果王思同拒绝,那就找机会干掉他!
王思同是“刘窟头”刘仁恭的外孙,舅舅刘守光囚父篡权,王思同投靠河东李克用,历事李克用、李存勖、李嗣源,现为西都留守,镇守长安。他对后唐无限忠诚,立场坚定,当即把说客郝诩等逮捕下狱,并把凤翔李从珂谋反的消息奏报中央。
李从珂派到其他军镇游说的使节也基本遭逮捕或驱逐,只有陇州防御使相里金明确表示支持李从珂,并派幕僚薛文遇前来凤翔共商大事。
李从厚召开御前会议,商讨平定凤翔李从珂叛乱一事。
康义诚竭力推荐王思同挂帅,原因是康义诚目前掌握禁军指挥权,如果由他挂帅西征,那么中央大权将落入留守皇宫的“火箭派”手中,而在“李从荣谋反案”中,康义诚的首鼠两端已经暴露无遗,表面上康义诚与“火箭派”、李从厚达成合作关系,但他这个“李从荣余孽”一旦离开了中央、失去了兵权,就会成为案板上的鱼肉。
康义诚又提拔禁军将领侯益当征讨凤翔的“监军”(行营马步军都虞侯),但侯益退缩谦让,声称有病,坚决辞让,于是被贬为商州刺史,外放。侯益坚决辞让的原因会在后文提及。
李从厚还派楚匡祚前往亳州,将李从珂的儿子李重吉逮捕,押入宋州大牢。
2月21日,中央完成了凤翔战争部署:王思同挂帅总司令,药彦稠当副司令,苌从简当“监军”,禁军将领尹晖、杨思权等率领禁军前往支援;随后又加派安彦威为总监军。
3月,康福等五位藩镇节度使上疏表示拥护中央决策,并请求出兵征讨凤翔。
凤翔李从珂开局就陷入绝境:
东面的唯一出口被长安王思同牢牢遏制,而邠州静难军节度使康福、泾州彰义军节度使张从宾、兴元府山南西道节度使张虔钊、洋州武定军节度使孙汉韶等从北、西、南三个方向率大军逼近凤翔,上演了“凤翔之围”。
李从珂兵微将寡、缺钱少粮,孤立无援。
3月15日,各路大军在凤翔城外会师,随即在东、西两个方向发起攻城战,一口气攻克了东、西外城,凤翔守军伤亡惨重。
第二天,攻城部队再次集结,准备一口气攻入内城,活捉李从珂。
凤翔城的城墙又薄又矮,壕沟也很浅,又缺少守城器械,一旦攻城部队吹响冲锋号,城池就会在顷刻间陷落。面对蓄势待发的攻城部队,守军军心动摇,恐惧不已。
在开局即结局的绝境面前,李从珂孤注一掷,亲自登上城楼,向攻城部队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诉道:
“我不到20岁的时候,就追随先帝南征北战,出生入死,遍体刀伤,好不容易才打下这片天下,你们中的很多人都是昔日与我并肩战斗的兄弟,还有很多是我的曾经的部下,今天你们也看到了,朝里奸臣当道,蛊惑圣上,残害骨肉,你们自己说说,我到底犯了什么罪?”
说完更是嚎啕大哭,“闻者哀之”。于是凤翔城的局势上演了戏剧性的变化。
凤翔守军背水一战,在死亡的面前被激发出了惊人的斗志,殊死顽抗。攻城的士兵有所畏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