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威太需要刘承祐死于意外了。道理就跟李嗣源需要李继岌死,李从珂需要李从厚死,刘知远需要李从益死一样。
郭威听到刘承祐遇弑的消息,悲恸大哭,“此老夫之罪也!”
当天,郭威继续向汴州进发,来到汴州东北门,刘铢同样是箭雨相待。郭威不得不绕行他门。
郭威大军进城后,开始大肆劫掠。有一部分士兵冲进“白麻荅”白再荣的府宅,将之洗劫一空,随后,士兵们来到白再荣面前,对他说:“我们曾经是您的部下,想不到今天竟然让老长官蒙受这种屈辱,我们是在没脸再见您了,所以我们就不打算再见您了。”然后就把白再荣斩首。
吏部侍郎张允,家缠万贯,但是为人极为吝啬,典型的守财奴。把保险柜的钥匙拴在内衣内裤的带子上,就跟女人的首饰一样,丁零当啷一大串,防止老婆孩子拿他的钱。当郭威军队闯入汴州的时候,张允跑进佛殿,躲到天花板上,结果上面藏的人太多,天花板不堪重负,竟然坍塌。
乱兵发现了他,一拥而上,七手八脚地把他扒了个一丝不挂为了找保险柜钥匙。然后把赤身裸体的张允丢在原地。当时是农历11月下旬,马上就到腊月,结果这位守财奴张允就被活活冻死在汴州街头。
作坊使贾延徽跟魏仁浦是邻居,贾延徽深受刘承祐的宠信,于是他恃宠而骄,打算霸占魏仁浦的宅院,屡次在刘承祐面前诬陷魏仁浦,使得魏仁浦险些被杀。现在,魏州兵生擒了贾延徽,把他交给魏仁浦,随他怎么处置。
魏仁浦却说道:“利用兵荒马乱的机会,挟私报复?这种事我可干不出来。”随后便将贾延徽释放。
郭威听说后,对魏仁浦更加敬重。
禁军将领赵凤对参与洗劫的乱兵深恶痛绝,说道:“郭大帅起兵,是为了清君侧以安定江山社稷。此鼠辈胡作非为,岂是郭大帅的本意?”于是搬了个小马扎,坐在胡同口,手里挽着弓箭,凡是有敢近前的乱兵,一律射杀。乱兵于是不敢向前,赵凤一个人保全了一条胡同。
这位赵凤后来被郭威杀害,后文会解释原因。
郭威入汴后的第二天11月23日,王殷、郭崇威等将领便警告郭威,说必须马上下令停止抢劫,否则今天京师就会沦为一座空城。于是,郭威下达了严格的军令,严禁骚扰百姓,违令者,斩立决。
黄昏时分,汴州城才逐渐恢复秩序。
刘铢、李洪建被活捉。
刘铢被捉的时候,样子最为狼狈,严格来讲,是他妻子最狼狈,史籍记载,“铢妻裸露以席自蔽”,不知道是咋想的。被带走时,刘铢回顾妻子,对她说道:“我死之后,你应该会被罚做奴婢。”
其妻回答道:“都是拜你所赐啊!瞧你干的那些好事,活该我有这样的下场!”
刘铢低头不语。
郭威派人到狱中诘责他:“我与你同殿称臣,好歹也有同事之间的感情吧?我家惨遭灭门,虽然是上级的命令,可你手段何其残忍!你也有老婆孩子,难道就没有一点推己及人的同情心吗?你的良心都喂狗了吗?”
刘铢把脖子一梗,反唇相讥道:“我只知道为汉室杀叛贼,至于其它的事情,不知道!”
郭威的部将们怒了,要求血债血偿,把刘铢也满门抄斩了。但是,郭威同志宅心仁厚,对左右说道:“刘铢杀我全家,我再杀他全家,冤冤相报何时了?”于是上奏李太后,只把刘铢和他的一个儿子斩首,而特赦其他家属。
宰相窦贞固、苏禹珪从七里店逃回来,被巡逻兵捕捉到,献到郭威面前。郭威将二人释放,好言相慰,令他们官复原职。因为二人虽为宰相,但实际权力先被苏逢吉一人独揽,继而被杨邠、史弘肇欺压,最后李业等发动政变,接管权力,总之,二位宰相一直充当背景板,徒有虚名而已。
郭威带兵强势进入汴州,急于塑造良好形象,所以他对灭门仇人的家属也能特赦,对没有牵连进政变的官员也予以起复。郭威在下一盘大棋。
在这场惨烈的政变中,李洪建虽然接到了屠杀王殷满门的命令,但他就手下留情,派士兵把他们看管起来,毫发未伤。王殷非常感激李洪建的不杀之恩,于是特意向郭威求情,请求他赦免李洪建。
但是这位宅心仁厚的郭威同志,没有给王殷任何面子,仍然下令把李洪建斩首。
至此,我们就可以掀开郭威伪善的面具了。他既不是杀人如麻的恶魔,也不是慈悲为怀的活菩萨,他的死亡名单完全是政治利益的排名表,凡是触及其根本利益的,必死无疑反之,则可以阿弥陀佛。
刘铢的妻子不属于任何政治势力,所以不但获得了特赦,还在陕州分配到了一套房子,解决其生计问题李洪建虽然保全了王殷全家,但李洪建是李太后的亲弟弟,妥妥“舅族群小”骨干。
从这个角度讲,郭威确实可以算一名优秀的政治家,因为他具备了政治家的基本素养:一切行为皆以政治利益为导向。他完成地相当出色。
自22日兵溃之后,李业抢先一步把国库里的金银财宝洗劫一空,然后卷包向西逃往陕州,投奔自己的哥哥陕州保义军节度使李洪信后赞则向东逃往兖州,投奔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