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
燕儿愤愤地坐在车上,不满之情溢于言表:
“姑娘!这究竟是怎样的道理呢?!为何那晋康县主死了,却要拿咱们开刀?”
她没好气地嘟囔着。
喜鹊听见这话,眉心轻轻一颤,她急忙伸出手紧紧地拽了拽燕儿的衣袖,生怕她因一时冲动而招致不必要的麻烦。
但燕儿的心中早已对那晋康县主满是怨恨。
按她的话说,就是:
这晋康县主死了便死了,这是活该,遭报应了。
然而,她却没料到,这晋康县主一死,还会将我们牵扯其中。
“哎,还说呢,咱们本来在长安城里待得好好的……现下好了,调令一下,咱们就得跟着老爷和夫人像被赶鸭子上架似的,一路赶往临安城,去做什么劳什子的临安县令,真是不知道打的什么鬼主意……”
喜鹊坐在边上,也不自觉地开始小声地嘀咕了起来,饶是沉稳如她,也不免有些自怨自艾。
“县令?什么县令……”
燕儿一声冷笑:
“依我瞧啊,这当县令是假的,想路上趁机干掉咱们,才是的真的呢!”
她将自己的袖子从喜鹊的手里抽出,气呼呼地坐在一旁嗔道,一张小嘴撅得老高,显得颇为不服气。
我心里暗自点了点头。
别看燕儿的话乍听下去糙的紧,但若真是品上一品,就会发现她说得十分在理,与我的想法不谋而合。
只是有些事情过早挑明倒是不好。
于是,我伸出手来,在燕儿的额头上轻轻一拍,半是调侃半是认真地说道:
“你啊,你啊,就是这张嘴啊,不饶人。连姑娘我都得怕你呢……”
说完,我抿起唇微微一笑,喜鹊见我笑了,也跟着放松了不少,掩着嘴嘻嘻笑了起来。
“不过,说起来,我将你留下可好?”
当车轮压过一个石坎,猛地一颠时,整个马车震了一下,我的话锋陡然一转,心中顿时有了一个主意。
“什么?!”
燕儿睁大眼睛,难以相信我方才所言。
我只得平静地又重复了一遍:
“我说我将你留下来如何?”
我目光灼灼地盯着她瞧,心里微微叹息:
只是可惜了此事事发仓促,我还没来得及去赴十七郎的邀约……不然若是万般事宜皆已聊妥,将燕儿托付给韦十七倒是个不错的选择,我也安心……
“姑娘!”
谁知,此言一出,燕儿俏脸蓦地一红,说不上是羞的还是给气的,她皱着眉头,身上的气焰弱了三分。
只听她嗫嚅地说道:
“你这是说的什么话嘛!……燕儿不离开你。”
说完,她别过脸去,变扭地坐着,不再吭声,只是默默地盯着窗外瞧,看昭国坊、晋昌坊、通善坊、启厦门从窗外渐渐向后退去,慢慢消失在了视野里。
马车内一片宁静,唯有路上的风声和车轮碾过碎石的声音在耳边回响。
……
二个时辰后,车队缓缓驶出了长安城,沿着通向临安的古道,向着高平乡的地界行进。
……
“老爷,前方五里处有一个驿站,穿过这片竹林就到了。我们已经走了许久,等到了驿站后,不如在那儿稍作休息,补充些粮食水源,如何?”
说话的是一位身着黄衫的粗衣汉子,叫刘老实。
他是陆管事的远房亲戚,以前在山南道一带走镖,带过镖队,听陆管事说,这人是摸过刀,杀过人的。
齐衡打量着刘老实那一双小眼睛和额头上的川字纹,说实话,他没看出来,这就是个其貌不扬的中年人,但怎么说呢?
在这危急关头,有人愿意护送他这一家老小去临安,就已然是万幸了,总比让他独身上路的强。
他无力再挑剔些什么,只希望能够尽早平安抵达。
但现下刘老实问,自己能不能休息?
齐衡的心里犯了难。
他怎么说呢?他能怎么说呢?
要按他心里话,那便是:
他只希望最好可以一口气不停歇,不吃、不喝、不睡、不眠,到了临安才叫快活,但是……
“哎。”
齐衡坐在车里幽幽地叹了一口气,说道:
“好,就依镖头所言。”
说完,他又扶着额沉沉睡去,心下暗忖:
“万般不由己,唯有……”
读书高?
算了,读书也不高……
他其实没想明白……
自己到底是怎样惹出的这档子破事儿的呢?!
按理说这晋康县主的事情,本与他无关,若真要扯上边,也不过是因为县主觊觎他家大姑娘与国公府世子的婚约,才沾上了一星半点的干系。
但此等小事,说起来以一句“儿女情长”便足以概括,怎么还会累及自己连银鱼袋都丢了呢?
他不明白,越想越想不明白。
正在他思绪万千之际,林中的鸟鸣声渐渐弱了下来……
正午的阳光穿透竹林,在林间投下斑驳陆离的树影,那影子上像长了脚,一个两个三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