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的倔强。”
这一刻,尤里安的心突然变得很宁静。
生死之间往往有大恐怖,
人生二十二载,从特里威尔的农场里务农到离家出走、入伍参军,
从一个身体羸弱多病的孩童到现在实力高超体魄强健的一米八六大汉;
从窝在山沟沟里受冻的新兵蛋子,到血色精锐的无情战士;
尤里安学会了纪律、规则,学会了战争的法则,见过权力的争斗也体会过人情冷暖。
这些都成了他成长的催化剂。
人应该敬畏死亡,因为死亡是世间万物的终点,是生命到达尽头后的必然结果;
但人不应该对死亡感到恐惧,
比起死亡,尤里安更加畏惧于苟活。
从十二岁他留下信件离开家的那一天,就已经宣告了他对平凡未来的拒绝,
伊沙老爹说锐雯是天生的战士,是注定要翱翔天际的雄鹰;
可尤里安也不愿做雄鹰羽翼下的麻雀,
他渴望经历更加多彩的生活,渴望得到地位财富的眷顾与爱情的青睐,也甘愿为了得到那些经历重重险阻考验。
回想这一路走来,
他遇到过太多危险坎坷,太多的抉择两难,但他都闯了过来,
你可以认为他运气好,
可若没有直面危险战而胜之的勇气,
运气也不会一直眷顾着这个农场出来的小子。
二十二年,尤里安虽然依旧声名不显,可他却能与王公贵族的女儿翩然起舞、月下话情,让冰霜一样的女子端茶送水;
这些经历许多人一辈子都无法体验到,更别说还有那能和天神扳手腕的强大力量。
双脚骤然分立站定,背倚着帝王之墓敞开的大门,尤里安心中一片开朗————
‘或许,我一生中还有很多遗憾,但...没有后悔。’
直面风暴逼近,尤里安目光炯炯,
他要站着迎接死亡!
“来吧——!”
大喝一声,体内魔能疯狂涌动聚拢,一身魔焰冲飞了发丝腾上天空,恐怖的波动让他身体周围的空气开始出现扭曲模糊,
一屡屡细弱发丝般的漆黑裂纹如同鱼儿一般隐现在空气中,与游荡在魔法风暴间的死亡之刃剧烈摩擦碰撞着,
空气如同蒸开的水一般剧烈沸腾,恐怖的波动引得空间震颤,不断有爆鸣声刺激耳膜,
若是有他人身处其间,即使能侥幸躲开撕裂空间的力量,也要被这些尖锐的声音震得脏腑俱损,七窍流血。
破碎的双瞳光彩熠熠,灰色的火焰不断从体表下透出再直冲向上,尤里安以世界符文的恐怖力量硬生撑开了一方天地以供三个人容身,
尽管十分勉强,但他也不愿身侧的两个女人受到哪怕一丁点的损伤。
“唳——!”
恐怖的魔法风暴破坏着地宫,不断有大石从头顶落下,滔滔流沙融入风中,拍打冲击着尤里安所在的地方,
尖锐的鸣音响彻地宫,
那声音好似千万只鸟儿齐声鸣唱,却没有大漠的鸣沙声那般悦耳,反倒更似厉鬼怨魂尖声嚎叫。
“滴答——!”
一滴汗珠从额间渗出,沿着鬓角滑落,却在刚刚脱离的一瞬间便被魔法蒸成了一缕白气消散无形,
混杂了天神之力与符文之力的魔法风暴实在太强大了,
即使尤里安拼命的催动着魔能,死亡的气息依旧在不断向他蔓延,
发丝般的裂纹被魔法风暴间的死亡之刃碎裂,冲天灰焰也在魔能风暴的不断绞杀下飘飘摇摇,
眼中光芒急遽颤抖,一身宽松的沙袍被汗水几度浸湿又在魔能下迅速蒸干;
随着体内能量与水分的流逝,尤里安的脸色迅速由红转白,脸庞上皱纹爬出,鲜亮的灰发间也多了几分枯槁破败,
魔法风暴的力量似乎无穷无尽,可尤里安的力量却有所极限。
尽管说着要一步不退,可在蔓延至脚下的裂纹碎裂了砖石后,尤里安便再也稳不住身形,
一步,两步,三步...
他开始被迫后退,脚步随着身体的偏移,一点一点越过帝王之墓那宏伟的大门。
全身贯注的尤里安没有注意到,金碧辉煌的地宫已经半是丘墟,可这座高至天顶的巨大墓门却在魔能风暴下岿然不动,
任由暴风拍打冲击,依旧宏伟庄严,
半开的大门上,十字刃也在不知不觉间,亮起了一抹光华,
乳白色的光如同流水一般自十字刃中央那巨大的宝石中涌出,沿着帝王之墓大门上铭刻的凹痕缓缓流淌,淌过了大门,又流向了帝王之墓漆黑的深处,点亮了周围的墙壁,一点一点,朝着天顶上聚集。
“嗡————”
一道细弱蚊蝇般的声音吞没在尖锐的爆鸣音下,当所有的光华尽数聚拢在天顶处的那一刻,一股无形的力量随即产生,
带着来自数千年前的久远气息,扣醒了一颗沉睡的灵魂。
“呼——喝——”
随着他呼吸到人间的第一口空气,虚空中他缓缓睁开了双眼,
带着久久沉睡下的朦胧与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