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绚缓缓的退出了乾元殿,大殿门口,一名老太监早已等在了一旁,拂尘一摆:“南昌王,陛下召见。”
“臣遵旨!”李绚神色肃穆,整了整衣袖,一路平静的跟在老太监的身后,一路往左侧后而去。
行走在青砖之上,李绚回想之前觐见天后武曌的整个过程,确定没有任何疏漏,这才微微松了口气。
为了今天的单独觐见,他准备了很久,也拿得了最能拿得出的棋子,那就是地方豪族。
一个王朝,最大的统治根基就是这些地方豪族,门阀世家,最大的蛀虫,也同样是这些地方豪族,门阀世家。
前隋杨广就是只看到后面这一点,才导致天下崩坏,一发而不可收拾。
真正的聪明人应该是像他们的太宗皇帝,两者兼容并蓄,既用且防。
魏征“水可载舟亦可覆舟”,说的就是对门阀世家和地方豪族的正确态度。
李绚并没有将当着天后武曌的面把后半句话说出来,否则的话,他面对的就不是赏识,而该是忌惮了。
然而李绚并不知道,在他离开之后,明崇俨突然出现,并且说了他不少好话。
可如果真让他知道了,他反而要惊疑起来。
妖道明崇俨从来不是什么好人,被他盯上历来都是大麻烦。
……
青砖红瓦之间,贞观殿隐隐现出一角。
如今大唐帝国真正的主宰,高宗天皇李治,就居住在贞观殿。
日常政务由天后武曌在乾元殿处理,而天皇大帝则居于贞观殿内休养生息,只批阅少量的重要奏折。
自二圣临朝以来,朝野内外早就已经习惯了这种政局处置方式。
相比于人来人往的乾元殿,贞观殿要安静的多,进出之人都异常的小心,尽可能不发出一点声音。
宏伟的殿门下,李绚跟在老太监的身后,平静小心的步入了贞观殿。
相比乾元大殿,贞观殿,要显得局促很多。
尤其里面到处布满了黄色的纱帘,遮住了风的同时,也遮住了窥探的目光。
即便是李绚的眼力,也只能看到一道隐约的人影半躺卧于软榻之上。
“臣弟南昌王李绚,叩见圣人。”李绚双手一摆,最后直接跪倒在大殿之中,然后深深的俯首在地。
对于这一位能够牢牢的压制住武则天野心的天皇李治,李绚抱有极大的尊重敬仰之心。
只有真正身处这个时代,李绚才能体会到天后武曌所拥有的恐怖权利。
所有的朝政,从大到小,几乎事无巨细都要过她之手。
整个天下全掌握在她的手中。
不是没人提出过异议,但二十多年下来,提出异议的人要么已经全被发配出去了,要么全都死了。
到了这个时候,人们才发现天后虽然牢牢的掌控着政权,但却始终无法越雷池一步。
因为真正压制这位极有野心天后的,真正统治整個大唐王朝的,依旧是天皇大帝李治。
夫妻本是一体,何容他人置喙。
“咳咳……你去见过皇后了。”李治的声音稍微带点虚弱,但勉强能听出平静。
“是,天后命臣走一趟崇玄署,配合诸真人法师,尽力完善这一次水陆大醮法会仪式。”
“皇后倒是会人尽其用。”李治满意的点点头。
这些年,对于有长远发展潜力的皇族子弟,李治相当的关注。
李绚早年因故曾在长安呆了三年,之后又回到了彭州。
虽然年少,但李绚这些年,和成都青羊观,蜀州青城山,龙虎山天师道都保持着良好的关系。
然而这些都是表面上的,李绚真正的能力在于他非常的清醒。
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他知道,而且他会做。
“臣弟惶恐,这是龙虎山为陛下炼制的治病之药。”李绚从蟒袍里掏出了那只黑漆木盒,目光死死的盯着它。
之前在乾元殿时,李绚都有些紧张的忘了它,现在回想起来,它的确没在李绚觐见武则天的时候出什么幺蛾子。
现在轮到了天皇李治。
旁边的幕帘后面,突然闪出了一名紫衣道士,从李绚的手上取走了黑漆木盒。
纱帘晃动之间,李绚能看到更多的人影。
“说说吧,龙虎山老天师对朕的病情,有什么好的建议?”李治的声音很淡然,很平静。
李绚俯身回禀:“启禀陛下,老天师有上中下三条建议,上策,希望能用丹药将风涎彻底化解开来,不过天师以为这瓶药只能缓解!”
所谓的风涎,就是脑血栓脑梗阻,即便是一千多年后,这也是医学上的难题。
李治微微点头,他这些年看的名医不知道有多少,但从来没有能将他的病彻底治好。
“天师说,类似的神药在大唐神州或许难寻,但天下之大,在其他地方未必找不到。”
微微停顿,李绚然后继续说道:“中策,老天师提及需稍冒些风险,找人和陛下彻底换血;下策,风险最大,需要打开头颅取出风涎。”
李绚这一次去龙虎山非常艰难才见到了闭关十余年的张天师,然而对于风涎这种病,就是龙虎山张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