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溶溶夜,花阴寂寂春。
月儿坐在屋檐下的石桌旁。
一手支在桌上撑在腮边,望着那空空的赤金鸟笼出神。
想当初自己为了完成玉娇的遗愿,关了绣坊。
当时只想着将她的死讯告知她家人后便回去继续开业。
没想到竟糊里糊涂地嫁了人。
将那绣坊也抛之脑后。
那绣坊虽小却是燕婆婆半辈子的心血。
而自己更是从小到大都投注了许多精力进去,曾经是她作为此生依靠的行当。
当初走的匆忙,绣坊内的物什都未曾收拾,只是盖了布,锁了门窗便离开了。
如今数月未归,不知是何景况。
自己现在王府中虽过的比从前强了百倍千倍,但偶尔也有些无聊,自然就想起曾经为了生计忙碌经营绣坊的日子。
那时虽忙碌,却无比充实。
况且自己是真心喜欢刺绣,也练得一手好技艺。
当初在乡间就是有名的,燕婆婆曾经夸过她天赋不凡,就是天生吃这碗饭的。
如今在王府中见了世面,又不必操劳,有更多的时间练习刺绣,技艺比起从前更加精湛,有心重新将绣坊开起来。
可是国法规定,朝臣命妇、皇亲国戚,不得私自从商。
她只能在府中躲在这一方院中,孤芳自赏。
她曾经好奇的高门大户,锦衣玉食,如今却觉得有诸多限制,要遵循许多国法礼制。
有些时候,倒还不如平民百姓自由。
自己曾经和燕婆婆生活在乡间,做着绣坊生意。
还时不时自己做些腌菜、磨些豆腐。
若是做的多了,随便在家门口的大树下支个桌子,摆张竹椅,拿些摆着卖去,自由自在。
正想着,嘴角忍不住微微翘了起来。
“什么事想的这么开心?”
身后传来清朗之声。
月儿转头看去,只见段灼一身月白锦袍,长身玉立,如月下谪仙。
他向她缓步走来,映衬之下,夜空的一轮明月瞬间隐了光辉,院中的一树海棠也失了颜色。
一见了他,月儿便把什么都忘了。
他俯下身,宠溺地捏了捏她下巴。
“晚上不睡觉,坐在这里傻笑什么?”
“我只是想着那鸟儿如今自由自在,定是回家与它的家人团聚了,今夜定是睡的好,吃的香。”
段灼笑着坐在她身边,“你想燕婆婆了?”
月儿垂眸点了点头,段灼伸手将她搂过来,抱在怀中。
清朗的声音温柔似月下银辉,洒进她的心里。
“没了燕婆婆,你还有我,我是你的家人,便要永远做你的依靠。”
月儿心中一动,眸中似有星光闪烁。
“阿灼...你会永远都对我这么好吗?”
“自然。”
段灼毫不犹豫地答道。
月儿心中一暖,靠在他肩上,委屈地撒娇:“阿灼,我饿了。”
话音刚落,耳边传来一声轻笑。
段灼将手中的食盒放在石桌上,“你看,果然我们夫妻心有灵犀一点通。这回我们可不就想到一块儿去了,你看这是什么?”
月儿这才发现他手中的黑漆食盒,伸手打开盖子,香味扑鼻。
她将食盒一层一层拿了出来,铺满了石桌。
有五味杏酪羊、鹅粉签、绣吹鹅、蜜炙鸠子、脂麻辣菜、蜜浮酥奈花、肝脏夹子、酥骨鱼、乳糖浇、炙金肠,还有一壶雪泡菊酒。
每样量不大,但品种繁多。
月儿看的心花怒放,“这么多好吃的?我们怎么吃的完啊?这些看着不像是府上厨房里做的?”
段灼笑道:“这些是我叫小厮去食肆买回来的,此时夜市还未关,我便让他挑拣着些,每家铺子都买些回来给你尝尝,你看若是喜欢哪家的,下次再去买。我想着府里厨房做的你都吃腻了,给你尝尝鲜。”
月儿笑道,“怎么是给我尝?难道你不吃吗?”
段灼挑眉,“我嘛,没有你那么贪嘴。”
“哼!你居然说我贪嘴。”
月儿伸手在他手臂上打了一下。
段灼连忙哄道:“贪嘴了好啊,你有了这个短处,我才有机会奉迎夫人啊。”
月儿笑道:“那以后只要我嘴馋了,你就要立刻给我奉上美食。”
段灼含笑,拱手作揖道:“遵命,夫人。”
月儿噗嗤笑了一声,拿起筷子夹菜。
段灼先夹了一块羊肉送到她的嘴边,月儿咬在嘴里,满口鲜香,惊喜叫道:“太好吃了。”
“真那么好吃?” 段灼问道。
月儿连连点头,“嗯,真的很好吃。”
说着又夹了一块羊肉送到嘴边,刚咬住,段灼便探过头来,将她唇边那块羊肉咬了去。
月儿呆了一瞬,怔怔地看他。
段灼吃完了舔了舔嘴唇,双眸含笑望着月儿,风情无边。
“果然美味,这羊肉添了月儿的唇香,可谓珍馐。”
月儿唇边溢出一抹娇艳的浅笑,转过头不看他。
“王爷何时学来这登徒子的浪荡做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