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座木石结构的大宅院中
郁金正在院中画画。
一头银发的老妇人缓步走了进去。
轻缓的脚步声传来,郁金连忙将宣纸折起,掩盖住了画中人。
老妇人走近了,看着他慌乱掩饰的样子,又瞥了眼被他折起的宣纸,轻轻叹了口气。
郁金抬头笑看着老妇人,“母亲,您怎么进来也不出声啊?”
老妇人白了他一眼道:“我进儿子的院子,难不成还要人通报不成?”
“看您说的,快坐。”
郁金绕出桌案,扶母亲坐下。
“今日没去拜神,找我何事啊?”
“我没事就不能找你了吗?你父亲和哥哥都不在了,我只有你一个儿子了,你可莫要走了歪路。”
“母亲您这话是从何说起?我好好的怎么就走了歪路?”
老妇人叹了口气道:“哎,我呀,只盼你能平平安安的度过一生,娶个贤慧的媳妇,生儿育女...”
“母亲,您怎么又说起这个了...”
郁金有些不耐烦地转过身去,端起桌上的茶杯喝了一口。
老妇人看着他,眼中似有些恨铁不成钢的神色。
“你莫以为,你做的那些事我不知道。”
郁金怔愣了一瞬,转过身来看着她,莫名其妙问道:“我做什么事了?”
老妇人瞪了他一眼,有些怒意。
“我问你,你这些日子总往绣庄跑是为何啊?”
郁金愣了一下,随即垂下眼眸,笑道:“只是瞎逛,给您买些绣品。”
老妇人直直盯着他,“人人皆知,那新月绣坊的店主,是个寡妇,你与她纠缠不清,不是惹人笑柄吗?”
郁金脸色一滞,不悦道:“我怎么与她纠缠不清了?再说了,寡妇又如何?”
“你!”
老妇人眼中蓦地蹿出一把火来,“我们家也是世代簪缨,为国主重臣,不比寻常百姓,怎可与寡妇有染?污了世代英名。”
“哼,重臣?英名?”
郁金轻蔑一笑,“如今泊罗都亡了,国主也死了,我们是谁的重臣?何来的英名?”
“你!”
老妇人抬起颤抖的手指着他。
“齐人杀我国主,灭我国门,你父亲和哥哥一生为国捐躯,如今国破家亡,受制于人,你!你岂可说这种丧良心的话?!”
郁金转身看着她,目光深邃。
“母亲,您说这话,可要小声些,如今已是大齐的天下,您的这些话可是犯了叛国之罪。”
老妇人一时气结,颤抖着嘴唇,说不出话来。
叹了口气,重重坐在椅子上,撇过头去。
“罢了,我不与你说这些,我只问你,那寡妇腹中,是不是你的?”
老妇人满脸嫌弃羞愤。
郁金淡淡看着她,垂下眼眸,缓缓转过身去。
老妇人急了,站起来扯住他的胳膊逼视着他的双眼,怒道:“我问你话呐!是不是你的?”
郁金看着她,不言不语,片刻,勾起唇角,微微一笑。
老妇人顿时眸中目光涣散,满脸阴沉。
“你这个不肖子...我...我真是愧对你的父亲!”
老妇人蓦地推开他,恨恨地在他臂上噼里啪啦打了几下。
沉默了片刻,叹了口气。
无奈道:“罢了,她既然已有了你的骨肉,便尽快将她迎进门吧,莫要等肚子大了,传扬出去,遭人耻笑,只是不许大办婚宴,说我门庭没落,只能娶个寡妇,一切从简便是了...以后,我再为你寻个好的...”
半晌
郁金沉默不语。
老妇人转头看他,“怎么?你还不愿?”
“呵...”
郁金冷笑一声,满脸萧瑟。
“母亲,您想多了,她不愿嫁我。”
老妇人一脸震惊看着他,“什么?!她还不愿?!她一个寡妇,能嫁入我家是烧了高香了,她有何不愿?”
转而一想变了脸色,“莫不是她想用孩子拿捏你?让你许她什么事吗?你可切莫昏了头啊!”
“母亲,您都胡说些什么?这事您就别管了。”
“我不管谁管?哼,我今日去看了那寡妇,生的一副狐媚相,一看就不是贤妻良母的样子,你可切莫被她拿捏了去。”
“母亲!她不是那样的人,您不要再说了。”
“知人知面不知心啊,你莫要被她骗了还不自知!”
“母亲!”
老妇人蓦地一怔,停了絮叨,望着儿子果真动怒了,才不敢再说下去,只是心中的不满更加旺盛。
转眼又过了几个月
月儿临盆在即,染秋和碧桃都让她不要再去铺子里忙,安心待产。
“娘子,您怎么又在做绣活了?现在招的那十几名绣娘已经都在做活了,您何必还亲自做呢?”
碧桃夺下月儿手中的针线插在针插上。
月儿笑着看她,“我不做也是无事,总不能就日日在床上躺着吧?”
“那您就去散散步,看看花,心情好了生出来的宝宝才漂亮啊,不然生个劳碌命的宝宝出来可要怪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