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
宫人手捧军报,小步疾行进入殿内。
皇帝目光骤然凝聚,立刻坐起身来,“如何?”
宫人垂首将军报捧至皇帝面前,面露喜色:“恭喜陛下,裕王殁了。”
皇帝脸上的紧张褪去,目光忽然绽亮,难掩兴奋之色。
“当真?!”
宫人谄笑道:“千真万确!三军班师回朝,其中正有裕王棺椁,即日便可抵达京城。”
皇帝一把夺过他手中军报,迫不及待打开,目光随着上面的字快速移动,反复看了几遍,确认无误,脸色大喜,站起身来,来回踱着步子。
“孤终于等到这一天了,哈哈哈哈...”。
片刻,他停下脚步,仰头挺胸,意气风发,眼中透着胜利者的傲慢。
“传孤旨意,裕王为国捐躯,予以厚葬。其子继承王位,念其年幼,不承兵权,着其尊孝道,去为父守陵,其妻么,送入后宫。”
他忽又转过身来,盯着宫人,阴恻恻说道:
“再有,裕王的尸身一定要带回京来,孤要亲眼见到。”
宫人俯首:“遵旨。”
退出殿外,步入一片茫茫大雪之中。
皇帝大肆设宴,庆祝得胜。
有大臣进言:“陛下,此战虽胜,但裕王薨殁,兵将亦有所折损,军费亦耗费不少,此时应当举国哀悼,休养民息,充盈国库,不可急于享乐啊。”
皇帝大怒,拂袖将酒杯打碎在地上。冷冷看着大臣:“既然你对裕王如此忠心,那孤便成全你,去下面陪他吧。”
“啊?陛下!陛下!”
大臣被兵士拖了出去。
皇帝又斜靠在宝座上,左拥右抱两位美艳妃子,朝堂下道:“继续。”
丝竹之声重新响起,舞姬飘飘然旋转起来,以前裕王一党的大臣敢怒不敢言,坐在下面面色凝重。
亦有许多大臣为讨皇帝欢心,欢声笑语。
侍者在门口听了兵士禀报,小步疾行到皇帝身边。
“陛下,三军已经快到城下了可要出城迎接?”
大臣们听到,立刻安静下来,竖起耳朵等待皇帝的答复。
皇帝喝了一口酒,盯着舞池中纱衣飘飘的舞姬们。
“礼部尚书。”
“臣在。”
一大臣连忙步出席位,躬身在前。
皇帝懒洋洋说道:“孤派你去城外迎候三军,妥善安置。”
大臣微微抬头,面露惊讶,“臣...一个人去?”
皇帝扫了他一眼,“怎么?你若不能胜任,便早日辞官归田吧。”
大臣连忙作揖,“陛下恕罪,臣这就去,这就去。”
说罢连忙退出殿去。
其余大臣面面相觑,坐立不安,皇帝继续看着歌舞。
一白髯老臣沉着脸步出席位,在皇帝面前作揖道:“陛下,老臣自请去城外迎候三军!”
皇帝看着他道:“孙大人,你年事已高,外面漫天大雪,寒风凛冽,就不必出去受寒了。”
老臣撩起袍摆跪下,双手作揖,义正言辞:“三军为国征战,何其苦寒?裕王和将士们尸骨未寒,如今归回故里,我等理应拜迎!区区飘雪,何惧也?!”
其余几个大臣本就如坐针毡,见孙大人年逾七十仍有此胆魄,心觉羞愧,便也起身跪在皇帝面前。
“臣也自请去城外迎候三军!”
“臣也....”
“臣也.....”
不多时,堂下便跪倒一片。
皇帝暗暗捏紧手中的酒杯,眼中划过一丝阴鸷。
片刻,才缓缓松了酒杯,出声道:“准。”
下跪的大臣们才纷纷起身,扶起孙大人,以孙大人为首走出殿外。
寒风扑面而来,如刀似箭,割地脸皮生疼。
孙大人满面风霜,白发苍苍,挺胸阔步踏进雪里。
城外大雪如席,狂风如刀,雪积盈尺,几步可行。
将士们满身满脸都覆着冰霜,乌泱泱来到城下,面对空荡荡的城门,议论纷纷。
云五骑在马上,凝眉望着城门,正要带兵自行进城。城门内传出一声高呼:“云将军!”
以孙大人为首的十几位大臣从城内跑出,在云五面前站定,喘着气,整理衣冠,躬身作揖道:“我等迎候来迟,还望将军恕罪。”
云五和几位将领看着面前寥寥数位大臣,心中了然,也不怪罪。
他们都是裕王麾下,如今皇帝得知裕王不在了,必然不将他们放在眼里,莫说迎候,恐怕他们踏进城去,等待他们的便是一把斩头刀。
“众位大人请起,我等在此谢过各位大人。”
云五和众将领躬身作揖。
几位大人抬起头来,向他们身后望去,只见一副简朴的棺椁停在兵士们之中,面色便愈发沉重了几分。
云五也叹息道:“多谢诸位大人了,诸位请回吧,我等正要去安放棺椁,再入宫面圣。”
几位大人垂首叹息,“陛下此时正在宫中宴请群臣,纵情歌舞,众位将军此时前去,怕是......哎......”
云五安慰道:“无妨,大人不必担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