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奸商?”江文绚对他招招手,拍了下身边的椅子,道:“过来说。”
江秋雨走到江文绚旁边,拿起旁边小几的茶壶倒了一杯茶,一口喝干后,才在椅子上坐下,道:“那些布店,那些掌柜,可着实是欺负人。”
“怎么说?”江文绚看着他笑道。
江秋雨气道:“我先去布店的时候,只做是要买布料,让那伙计拿出了二等素娟,问了价格,都说是一贯一匹,可等我说,我是有货要卖给他们,又说是五百文一匹!我知道,这店家开店,一进一出肯定是有差价的,可也不至于到这等地步。”
“你问了几家店?”江文绚笑问道。
江秋雨更气了,道:“我一路寻过去,问了八家店,基本都是这个说法,有一家店,那二等绢也不比别家的好,却是要卖一千一百文,可说到收进去的价,却只有四百八十文,还说什么,他们平素不会收来历不明的散绢,这也是东家心善,才会收散绢,说得,说得……”
说得好似他是个叫花子一般。
这话,江秋雨到底有些说不出来。
李春风将院门关上,去厨房提了开水出来,给茶壶冲上热水,柔声道:“秋雨哥哥,你去的时候,可有带上一些咱们的绢绸?”
江秋雨微怔了一下,摇摇头。
江文绚看着李春风笑道:“春娘,你跟他说说,这是个什么讲究。”
李春风给自己也倒了杯茶水,喝了一口后,道:“这布店也是要有钱赚才会开店,二等素色绢绸,在苏州城的卖价是六百五十文到七百五十文,布店买进的价格是四百五十文到五百文,中间的差价至少得有两百文,但是这两百文并不是布店的利润,因为,布店要付房租,要付工钱,而且,买进来的布也不是当天就能卖出去的,那么保存也要钱,这些钱加起来,平摊下来,一匹布至少得一百文,也就是说,在苏州城的布店,一匹布,其实只赚一百文,但是……”
李春风声音顿了下,又喝了口水,才接着道:“但是,这个赚一百文的前提,是所有的布都卖出去,若是没有卖出去,那些布便会积压下来,现钱无法回笼不说,时间一久,保管花费的银钱就更多,所以,若是布料丝绸卖得不好,别说赚钱,反而会连本钱都亏掉,所以,苏州城的谢家布店里有个规矩,新的布料到了后,原来的旧货便会打个折扣低价销售,订的价格,有时候比成本价都低,但是,只要布料卖完了,统算下来,还是赚的,只是那种时候,就未必是一匹布赚一百文了。”
江秋雨眉头微蹙了一下,道:“我自是明白,这进货出货要有差价才行,可是差了五百文,也是有些过分。”
这苏州城,不就只有两百文的差价嘛?
李春风拿了张椅子在江秋雨身边坐下,道:“秋雨哥哥,我拿苏州城做比喻,但是苏州城跟京城是不一样的,首先,京城这里的房租肯定要贵多了,这里什么都贵,自然雇人的薪水也要贵多了,光这两项,平均下来,就不是一匹料子一百文了,再有,那掌柜的有句话是对的,那就是,越是大的店子,越不愿意收散绢。”
“为何?”江秋雨问道。
“因为那些零散来卖的绢绸,没有质量保证,何况,是从外地带过来的绢绸。”
李春风将茶杯里的水喝干,接着道:“绢绸等物并不好保管,秋雨哥哥,这京城里的掌柜都是人精,只看你穿衣听你说话,便知道你从江南来,而且还是刚到京城不久,所以,这些绢绸必然不会是你自己织的,只能是你从江南上京之时,随身带着的,而随身带着的丝绸,定然不会像那些丝绸商人一样知道怎么包裹才能防潮防湿,从江南到京城,便是坐船都要一个多月,现在又是春季,那些丝绸一旦保存不好,便等于废料,当然,他们虽然出了价格,肯定也是要看到货的,如果损伤严重,他们认为连五百文都不值得,也不会收。”
声音微顿了一下,李春风道:“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既然是散客送来卖的绢,那就没有固定性,所以他们不会考虑跟你做长期买卖,只会考虑价格,价格低,他们收了也无所谓,但是价格高,又不是那种极为稀少精美之物,他们收了干嘛?说不定,他们库房里就一堆积压下来的素色绢绸呢。”
江秋雨有些目瞪口呆,好一会后才道:“春娘这意思是,他们不是奸商。”
李春风笑道:“本就是你情我愿之事,他们报出价格,你愿意卖就卖,不愿意卖,他们也不会抢了你的去,说不得是奸商,无非就是,你心里觉得值得不值得卖而已。”
而且,五百文的价格,也不算太低。
记得谢家织坊出来的二等素色丝绸,卖到京城也不过是五百四十文到六百文。
所以,在后面这两年,谢清带进京的二等丝绸和粗布都很少,带的大多都是利润高多了的一等丝绸和锦缎。
瞅了眼江秋雨的脸色,江文绚笑道:“春娘,若是你去卖这些丝绸,你会怎么卖?”
李春风嗯了一声,道:“我会先将每种颜色的绢绸都裁下一段,咱们这些绢绸的质量可比京城布店里的二等绢绸好,拿着样料过去,只要掌柜的熟悉布料,自然知道这是好货,若是他正好有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