眉宇间是浓墨点缀过的,眼睛还是一双桃花眼,清亮潋滟,眼尾处带着一抹红晕,平添许多风流。 这傻子平日里低着头的,如今一下站起来,才显得他比旁人高上许多来,仿佛换了一副精气神一般。 一身下人穿的青色布衣,发髻随意耷拉着,青衫落拓,显出一股松弛慵懒的劲儿,尤其跟旁边的方儿比起来,更是云泥之别。 光看这架势,真能唬到一片人,只可惜,是个傻子。 周律自上而下飞快扫了陈冬青一眼,毫无疑问,又是一个看不上他的。 周律挑了挑眉“有事” 不知道为什么,陈冬青感觉自己被一个傻子嫌弃了,他没好气地道“问那么多干什么,去了不就知道了” 周律没吱声。 陈冬青又问“给你备好行头,怎么又穿一身粗衣” 周律呵呵一笑“刷马呢,难不成还得穿丝绸” “不是也让你别来马厩吗” “我本来就是个马夫。”周律漫不经心地回道。 那格外无所谓的态度,看得人牙痒痒。 “你,当真是无药可救。”陈冬青真的要被气死,他再没好说的,急不可耐地转身走了。 穿上龙袍也不像个太子,真是老天无眼,这么个臭养马的,哪配得上伯府的门楣 周律百无聊赖地跟在后面,心里却想,总算是能见到建平伯了。 周律傻了十八年,上回救人落了水,前程往事都想起来了。 他原不是这个朝代的人,上辈子过得好也不好。好的是出生便含着金钥匙,家里是富了三代的珠宝商。不好的是他排行二,上有父母器重的兄长,下有备受宠溺的幼弟,他则爹不疼娘不爱,但凡做出一点成绩,还要被父母兄长打压。 周律骨子里有股倔劲儿,家里越看不上他他就越要往上爬,大学时,机缘巧合开了一家养殖场,几年后养殖场生意越做越大,家里人却越发不待见他。 有次周律回家,恰好撞见他母亲跟牌友打牌,一桌人陪着他母亲诋毁他,说他只会养猪养马,脏了周家的地儿,也弄臭了周家的名声 周律从此寒了心。 大约是犯了口业,一月后,他父亲车祸身亡,公司乱成一团。 这么大的事,周律还是从朋友口中得知的。见自己这么被排挤,周律索性一不做二不休,狠心到底。他直接放弃养殖生意,一门心思争夺家产。 兄弟三个,比他有手段的没他厚脸皮,比他厚脸皮的没他有手段,在他父亲去世后才半个月,周律便处心积虑地搞定了股东,顺利掌权。 周律还记得当初他母亲跟兄长仇视的眼神。 长兄对他又恨又怕。 母亲怀疑父亲的死跟他有关,咒骂他“我只恨当初没有将你溺死。” 恨就恨吧,越恨他越高兴。反正周律早已对亲情没有了期待,也不在乎,他直接三年没回家门。 只是老天爷薄待他,让他碰上了车祸,弥留之际,他强撑着一口气叫来律师,立下遗嘱将所有全部捐了。 他就是死了,也不会让别人占便宜 周律本以为自己这辈子就结束了,没想到死后又变成大梁国商贾出身,又家道中落无父无母的小傻子“周律”,还傻了十几年,直到前些天落水之后,记忆才回来了。 以他十几年建对伯府那点浅薄的记忆,眼下的情况还不算太糟。 他跟大姑娘的婚事是板上钉钉,绝不可改了。平阳公主大概是看不得大姑娘嫁到什么好人家,所以才将这事儿闹得人尽皆知。 他是把人救活了,但也把人家姑娘清白名声弄没了,若拒婚那也太混蛋了。 结了就是倒插门女婿,被人看笑话的,但起码,建平伯府还是富贵人家,伯爷偶尔糊涂了一点,却也不是一点道理也不讲。 府里的情况,说简单也简单,说复杂也复杂。简单在于府上没有嫡子,只有个庶出的公子。他救回来的大小姐是老爷头一位夫人所生,如今的夫人是继夫人,不过身份显赫,乃是大梁的平阳公主,当今皇帝的亲妹妹。两任夫人都没有嫡子,平阳公主膝下只一个二姑娘。 有个“后妈”在前头立着,可想而知,周律“嫁”进来之后日子肯定不会好过,但是苟一苟也未尝不可,反正他对这个梁国也没什么归属感,暂且苟着,走一步算一步了。 唯一不满意的是以后“嫁”过来住的院子不好,老爷放话不会放他们出去,听说以后是要芙蓉园里。 那园子不光小,还离东院特别近,没有一点自由可言。又夹在府上几个主子中间,光想想就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