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过了多久,这些声音都已经渐渐远去,取而代之的是更加隆隆的水声。
组长的尸体就躺在吴潇的身上,但是吴潇却没有动,他只是静静的躺在竹筏上,两眼空洞的看着暗河上方的洞壁。
河水的流速在慢慢变快,前方的水声也愈发汹涌,简直是惊涛骇浪。
吴潇感觉到竹筏在被水流带着急速前行,他的心中涌起一股无力感,缓缓的,他又闭上了眼睛。
下一秒,整个竹筏忽然腾空,随后向下坠去,那是一个巨大的断崖瀑布。
耳边是呼啸的风声,身体正在不受控制的极速下落。
在接触到水面的一瞬间,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他撞得晕了过去,整个人在水中翻滚,被水流继续往下游冲去。
当吴潇再次醒过来时,他看到了许久不见的蓝天白云,自己正躺在一片鹅卵石的河滩上。
他不是自己醒过来的,而是被左手手臂上的伤口给疼醒的。
他转头去看,就看见自己左臂上有一道深可见骨的刀伤,皮肉发白外翻着,四五只乌鸦正在啄食着自己的伤口。
吴潇痛苦的呻吟声从喉咙里挤出,他挥动右手将这些乌鸦赶走。
乌鸦们飞了起来,但并不飞远,似乎完全被吴潇的血肉吸引,始终围绕在他身边飞来飞去。
似乎在他们眼里,吴潇这块肥肉一定会再次倒下,到那时,它们一定可以饱餐一顿。
吴潇环顾四周,想找自己的九鸦剑,但是剑已经没了踪影。
找了一圈没有看到九鸦剑,却看到另外一样东西。
那个东西趴在不远处的河滩上,身上也聚集了大批乌鸦。
吴潇虽然已经想到了那是什么,但走过去真正看到之时却也不由得心头一沉。
吴潇歇斯底里的跑了过去,将那些乌鸦全部赶走。
组长毫无生机的趴在河滩边上,他的尸体背面插的全是利箭。
有几只不开眼的乌鸦还想过来啄食血肉,被吴潇用石头砸开,但是那些乌鸦并不飞远,依旧停在一边观望。
吴潇跪在组长的尸体前,两行热泪缓缓流淌而下,他无法抑制内心的愧疚,因为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因为他。
组长的眼睛还在睁着,仿佛在死亡的最后一刻,他仍有许多事放不下。
吴潇缓缓伸过手,将组长的眼睛合了起来,他的动作缓慢,仿佛在做最后的告别。
闭上了组长的眼睛,吴潇感觉到心中的愧疚更加沉重,泪水再次不受控制地流淌而下。
河滩上一片寂静,只有微风拂过树叶的沙沙声和远处乌鸦的叫声。
吴潇看着周围那些虎视眈眈的乌鸦,它们的黑色羽毛在阳光下闪着诡异的光芒,眼神中透露出对血肉的贪婪。
吴潇知道,它们在等,等着自己离开,它们就能继续享受血肉。
吴潇看着那些徘徊的吴鸦,伸出了右手,将组长身上的箭一根一根得拔了出来。
每拔出一支箭,他便感到心中一阵剧烈的疼痛,好像被刀割一般。
吴潇紧咬牙关,将那些箭一支一支拔了出来,一共二十八支箭!
拔完了组长身上所有的箭,他喘息着站了起来,将组长的尸体往岸边拖。
吴潇现在的状态也很差,还在不停的干呕,但即使如此他还是坚持着将组长拖到了岸边。
吴潇找了一处看起来还不错的树下,开始将树下的石头往一边扔,没有合适的工具,他就用右手挖。
手指被挖破,伤口钻心般的疼痛,吴潇的眼神淡漠,却并没有停下来的打算,他必须要让组长入土为安,不能让他死无葬身之地。
终于,他在河滩边挖出了一个深深的坑,挖了多久,他不知道,只知道,坑挖好的时候,已经是夕阳西下。
吴潇小心翼翼的将组长的尸体放入挖好的坑中。
他的动作缓慢而谨慎,生怕自己会将这本就支离破碎的尸体弄坏。
尸体入坑后,吴潇开始慢慢地填土,每一捧土石落下都让他心如刀绞,他的眼泪不停地流淌。
河滩上,土石落下的声音在傍晚的河滩上显得格外沉重,远处天空下,残阳如血。
埋葬好了组长的尸体。吴潇在深山老林里像个孤魂野鬼一样游荡了整个晚上,他想离开这片山林,回到青牛镇去,但根本没能找到正确的路,只是在林子里犹如无头苍蝇似的乱转。
或许是组长灵魂的庇佑,在第二天清晨,吴潇遇到了在山中猎狐的一批猎人,在猎人的指引下终于绕出了大山。
终于出来了,吴潇坐在路旁的石头上,呆滞看着前方的青牛镇,脸色木讷。
吴潇走进了青牛镇,现在的他衣衫褴褛,就连那张曾经帅气的脸蛋上也沾满了血迹和泥污。
他踉跄着走进镇子,从他身边经过的人群纷纷投来异样的目光,有人惊讶,有人不屑的撇了撇嘴,还有人忍不住露出嘲讽的笑容。
吴潇似乎对周围的议论视而不见,他的心还沉浸在深深的悲痛之中。
青牛镇的街道上人来人往,店铺门口传来吆喝声和谈笑声,但在吴潇的耳中听来,这些却仿佛是遥远的回音。
他的脑海中始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