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官大人……”大娘的脸上闪过一丝痛苦的挣扎,“若狗娃已经……神官大人还请留他一条全……”
只是声音颤抖着说不下去,眼泪划过她写满了疲惫、勾勒出苍老的脸庞。
柳笙明白大娘的顾虑是什么,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低声安慰道:“大娘,不必担心,我会尽我所能。”
“钥匙给我吧。”柳笙摊开手掌。
咬了咬牙,大娘将一把钥匙放在柳笙手中。
“地母大人在上。”柳笙轻声念诵道。
“地母大人在上。”不知怎地,大娘也忍不住跟着念了一句,内心深处似乎多了些力量。
柳笙转向那扇紧闭的房门,眼神坚定而平静,脸上没有泄露一丝情绪。
【对对,就是这个眼神!】
【即使内心慌乱,眼神也不能暴露。】
【我们是地母大人的代言人,要记住,眼前这种情况已是司空见惯了。】
【可是,里面的小孩好可怕呜呜呜,我们好柔弱……】
【也不算柔弱,我们不是有“妈妈”吗?】
小触手暗暗摆动,发誓定会保护好柳笙。
钥匙插入铜锁,轻轻转动,咔擦一声,锁扣开了。
一股浓烈的诡气从开启的门缝倾泻而出。
【里面的诡物应该达到B级了。】世界很快得出结论。
【那还有办法恢复吗?】柳笙知道大娘真正想要的是什么。
诡物一旦形成,便不可逆,这是常识。
从诡物变回常人,在真实世界中是闻所未闻的。
但在这个数据构成的世界中,或许可以试试。
【我们一起尝试,关键在于要了解诡物的数据构成究竟是怎么样的。】
【我明白了。】
“狗娃,我是你娘请来的大夫,请问我可以进来吗?”柳笙的声音穿透门缝,试图和屋里的孩子建立联系。
屋里静悄悄的,沉默了一会儿,那驳杂的声音再次响起:“大夫,我可以不喝药吗……”
“你很讨厌喝药?”
“嗯……太苦了。”
“好,那我们就不喝药。”
“大夫姐姐,你没骗我?”
奇怪的是,随着对话进行,原本时而粗犷时而尖细的声音又渐渐清澈,只剩下最初的孩童声音。
“嗯,我不骗你。”柳笙当然不会骗他,反正她也不会开药。
“那……你进来吧。”里面的孩童迟疑着说道。
大娘站在一旁,双手合十,忍着眼泪的双目望向柳笙,流露出祈求之色。
柳笙点点头,缓缓将门推开,吱呀一声,屋内扭曲的昏暗映入眼底。
借着窗纸透入的微光,柳笙看到一个上半身极为庞大、下半身瘦瘦小小的身影蜷缩着坐在床上。
“大夫姐姐……我的病很严重吗?”孩童的声音怯弱地问道。
挣扎着,又问出了一句:“我……很丑吗?”
柳笙看着眼前小孩瘦弱的肩膀上如同果实附生的一颗颗头颅,踌躇着不知道怎么措辞。
似乎看出了柳笙的犹豫,头颅们顿时露出了泫然欲泣的神情,一双双眼睛泪水盈眶。
【快把孩子哄好!】
【还能称之为孩子吗?他肩膀上的脑袋,有老爷爷的,还有老奶奶的,有大叔的,还有好多个小孩子的。】
【但看他说话和神情,心智似乎还是孩子,很可能真正的他还没有完全被侵蚀。】
柳笙一步步靠近,小触手在背后悄悄延展,为接下来的战斗做好准备。
此时,随着狗娃的情绪波动,诡气开始波动,屋里的黑暗逐渐沉了下去。
一个小型的诡蜮悄无声息地在这个房间中形成,整片扭曲的空间似乎只剩下柳笙和眼前的诡物。
狗娃不知道自己到底怎么了,只知道是长了会传染的疹子。
爹娘什么也不说,只是把他锁在这无尽的黑暗中。
他不能出去玩,也不能见曾经的玩伴。
更难受的是,他不知道自己到底会被关多久。
每当他问爹娘的时候,总是回答他,快了快了,好好吃药就能出去了。
说多了,他也就不信了。
他的内心已经在这种猜疑、孤独还有恐惧中渐渐扭曲……
反正,已经没有人还在乎他了。
也许是他太丑了吧。
连他爹娘,都不愿意正眼瞧他,总是将食物和药匆匆放在门口就把门锁上。
如今,终于有个“大夫姐姐”愿意进来了,这是第一个真的踏足这个屋子的人。
但是……她似乎觉得他真的很丑。
狗娃心中酸涩,既然如此,那他何必还苦苦熬着撑着,不如……
诡气剧烈激荡,那一个个头颅双目紧闭,露出痛苦的神色,只剩下一个,脸上是怯弱和悲伤。
忽然,狗娃感到头顶一阵温暖,这是他许久没有感受过的,来自另一个躯体的温暖。
一只柔软的手放在他的头顶。
所有头颅上的眼睛齐齐睁开,朝这只手望去,瞳孔同时震动。
“你不丑。”柳笙安抚道。
一根根触手从她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