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会之上,周先生与何先生两人的争论结束。
最后也没分出个一二三,反倒是引来了其他问题的争论。
因二人争论风向引到了仁义礼学的事情上,更是牵扯到了道学的“依乎天理、因其固然”。
于是一名来自禹州比较推崇道学的老夫子接着就说了句‘大道废,有仁义。智慧出,有大伪。六亲不和有孝慈。国家昏乱有忠臣。’
也就是大道被抛弃了,才彰显出仁义。智巧出现了,才会产生虚伪狡诈。父子、兄弟、夫妻不和的时候,才会显出孝慈。国家昏乱的时候,才会出现忠臣。
这位老夫子并非是反对礼学,而是反对社会上滥用礼学,从而做出有礼无德,却打着“仁义”的旗号胡作非为、危害大众。
但儒家学派的夫子们,还是不乐意听的,固然这位老夫子不是反对礼学,但却提倡道家的顺其自然,而儒家本就提倡‘授人于礼,再授五德’这便是提倡教人做人的基础礼法,若是你不去教授于人,那些性本恶之人如何悔改,又如何让恶人迷途知返。一味追求顺其自然,只会让恶更恶,善都有可能转为恶。
学问之争,永远都是说不清道不明的。
毕竟每个人的思想都不一样。
而整個讲堂内,也是越来越议论纷纷。
只是...
与那些议论截然相反的是...
苏长安这边,却是与整个讲堂内画风截然不同的场面。
小小的桌子上,此时已经堆满了吃的。
有夹了肉沫的肉夹馍,也有晒好的肉干,甚至还有一小节人参,螃蟹之类的,至于其他的更是完全算不过来。
这么多吃的,苏长安其实是汗颜的。
因为被莫名其妙被投喂了这么多吃的,虽说是大家的善意,但也实在是太多了!
不过想到刚刚更多,还是牧序老爷子看不下去,全还了回去,否则便是足足两大桌!
剩下的都是些长辈们送的,不好退了,于是也就只能留着。
但想到这是长辈们给自己的善意,是福气,自己应当惜福。
苏长安也就索性不去多想什么,道了谢后,就开始吃起来了。
那边争论‘礼学’‘道学’。
苏长安这边却是大快朵颐。
实在是看着有些怪异。
但偏偏,讲堂之内的人也好,或是外边那些学子们也罢,愣是无人觉得苏长安这样不合时宜。
反倒一些长辈们看着苏长安这样吃,满脸欣慰与忧心。
更何况,苏长安吃东西的样子,实在好看的厉害。
这就再次让那些初次见到苏长安这样子的外乡学子们感慨万分,只觉得那句‘好看的人做什么事儿,都是好看的’还真是有道理的。
听夫子先生争论之人,自是用心去听,有些乏了,就看看长安小姐吃东西这别具一格的精致景色。
何乐而不为。
尤其苏长安那吃相,虽然看着有些粗俗,可是偏偏苏长安吃起来却是那般的令人看着垂涎不说,更是蓦然间有了食欲。
所以...
讲堂内其实不少人都在悄悄吃着东西。
这就包括了刚刚被牧序点名批评了好一阵的李维。
李维手上拿着胡饼,吃着水盆羊肉,也学着苏长安那样不去在乎什么形象之类的,大快朵颐。
一边左绍翁看着这位比他小了许多年纪的好友,笑着说道:“慢点儿吃。”
李维摇摇头,皱着眉看向左绍翁:“快点儿帮我一起吃啊。两大盆呢,我怎么吃的完。”
左绍翁摇着头:“我可不吃,我家娘子给我做了些包子,等饿了我再吃。”
不过说完,左绍翁抬眼看了眼周围那些如李维一样,桌上放着外边买了吃食进来的才子才女们,无奈一笑道:“谁让你专门跑去给长安小姐买这吃食的,人家桌上本来吃的就多,要的就是一份心意,结果你硬是跑去买了,开了先例。”
李维将胡饼揪着羊汤吃下肚后,美貌呈八字:“左兄这马后炮放的,当时你怎么不拦着我,而且你又不是没看到,那些外乡人送的一个比一个厉害,尤其那边那个李子阳,甚至都送了螃蟹过去,他打的什么主意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们京城学子如何能输,我自然要带头了。”
左绍翁无奈苦笑:“祭酒大人教训你,还是教训的不够。”
不过看着李维吃饭样子,皱了下眉头后说道:“慢点儿吃,别忘了等下还是考试呢,别到时候吃撑了影响考试。”
李维苦恼:“那看着长安小姐这样吃,饿了呀。”
左绍翁摇摇头,但想到李维如今也不过十九,总归还年轻,所以笑了笑不再多说什么。
只是回头看看国子监入口方向,心中想着试题何时送来的事情。
虽然并未提前说了这事儿。
也只是今夜他们到了国子监后才听闻的,说是这次文会会有一次小考试,虽然说法是牧大祭酒为这个考试添了个彩头,为众学子冬科助兴。
但国子监内的每一次考核,牧大祭酒都不理会,从来是夫子先生们,顶多荀司业操刀主持。
牧大祭酒何时主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