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玄月在御书房跟弟弟等着镇北侯父子到来。
弟弟的心急模样,让慕玄月很是无语。
“我已经说过,万一有个什么,按礼制不过是多等一年,多等一年难道我就老了吗?”
“你现在都老了。”背着手走来走去的天子,嘟囔了一句。
“二十了,别的女子这个年纪两个孩子都有了,再多等一年,人家第三个孩子都生了,你啥都还没有。”
以前自己被催,现在可不得他催催人。
慕玄月恼得一个折子就扔了过去:“你才老了。”
二十岁怎么了,桃李年华,春盛之期,何老之有。
“小心我告诉朱槿说你嫌弃我们这年纪的是老女人了。”
她跟朱槿相差不到一个月时间,说她老,就等于说未过门的皇后老了。
被扔了折子的天子一听,连忙叫起来:“哎哟!姐可别乱说!”
“我没乱说,是陛下您金口玉言说的。”
天子一噎,搬石头砸到自己脚了,唉!
女子之年龄,不可说,不可说。
说一句老了,他姐这么冷静的人都能气着,何况别人。
嗐!以后不能这样嘚啵嘚了。
镇北侯父子把病重的老太太护送回家,候着诸位太医给出诊断后,才入宫跟天子禀报。
“老太君情况怎样?”天子看到他们,免了礼连忙问道。
镇北侯面色沉重的告诉天子:“陛下,多位太医诊断结果都不太好。家母本就病弱,一路劳累到汝州,遇到雪灾遭风寒入体,药石难医。如今已经临近弥留之际,只怕难以撑过正月。”
天子听得嘶了一下,又长长的叹了口气。
已有预料,也不算意外。
他姐,终是要晚嫁。
“尽人事吧,需要什么药材,只要宫里有的都让院正尽可用上。”
“臣谢过陛下。”
天子看了眼卫离尘,又叹了口气。
一个二十,要到二十一才能嫁。
一个二十三,要到二十四才能娶妻。
哟!够难熬的。
卫离尘行礼后就盯着明嘉公主看。
瘦了,本来弧度优美的下巴都尖了,眼下泛青,没睡好。
看来操心事多,劳累。
慕玄月也大大方方的看了他一眼。
更成熟,更稳重冷峻了。
脱去铠甲,穿上京都世家公子的日常锦袍,另有一番风流。
玉辉冰洁,渊渟岳峙 ,只此一人。
她迎着卫离尘注视的目光,微微颔首。
卫离尘嘴角一抿,又当即意识到这时候不宜笑,嘴角立马平了下来,只微微躬身致意。
两人默契的打了个他们自己懂的招呼。
御书房的灯亮到深夜,镇北侯父子在宫里用了晚膳又用了宵夜,才在亥时末出宫。
宫门在御令下,特例放行。
因着夜深春寒,镇北侯夫人担心丈夫跟儿子,派了马车来接,不让他们父子俩骑马回家。
镇北侯没拂了妻子的好意,与儿子窝进了车厢。
车厢里的灯笼,散着昏黄的光。
父子俩少有在车厢相对而坐的机会,都相顾无言。
良久后,镇北侯才说道:“陛下对你的安排,超出为父猜想甚多。卫家从兴家起就无文官,你是第一个,权柄还如此之重。”
他微凝神色的道:“日后,你那一房也会走文臣路。咱们卫家将来,文武两边都有人,好是好,但是一旦......”
他收了口,没有继续往下说。
卫离尘却懂他爹的意思。
当今天子若是不在了,下一位天子或下下一位天子,就不一定能有这样的用人之道和容人之量。
一旦天家对卫家起忌,必会打压削减权柄。
到时卫家能不能保持这样的煊赫不是很重要,就怕一削到底到难起的地步。
历史上这样的世家下场,并不少见,镇北侯不得不担忧百年之后卫家的命运。
对于父亲的这种远虑,卫离尘能理解。
但他并不苟同。
“父亲,以陛下的性子,将来的太子必会被教得胸怀若谷,磊落大气。我们只要固守本心,何须担心其他。”
“再说,若是不遇明君,就算如何小心,都难保能全身而退。显赫只在我们这一代,下一代未必还有这如日中天的势头,父亲过虑了。”
几十年的事都难以保证,何况百年之后。
目光放长远是没错,但因为看得远而担心这担心那,反而束手束脚。
有机会,就该放开手脚去干。
“大雍,不止有我们卫家。”卫离尘认真的对父亲说了一句。
这话让镇北侯心头一凛,顿时意识到自己着了相。
天家信任他们卫家,交予他们如此大的权柄,是想着君臣一起努力去创造大雍盛世。
而他却担心权柄过大,过于煊赫之后,会招致落幕之灾。
人生于世,为国为民,坦坦荡荡。
就算风雨来袭,也是汉子一条,无愧于心。
事未做,先猜忌,本就失了磊落。
“尘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