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内,龙云轩垂眸看着手里的棋子,薄唇抬起,冷笑出声:“果然,父皇早就准备对骆公国家下手了,这次苏梨落倒真是歪打正着,帮了本王一个大忙。”
坐在另一侧的李斐愣了下,问道:“王爷的意思是?”
白子落下,黑子被困,犹如一头猛兽落入猎人的陷阱,知而晚已。
修长的指尖捻起那些被吃掉的黑子,一颗一颗的放回棋篓中,龙云轩柔和的面庞,变回了私下的冷硬。
“骆家的女婿裘万山这些年靠着骆国公的名头还有骆国公夫人母家的军权,私下里做了多少事,赚了多少不该赚的银子,父王都心知肚明。
对于弹劾骆家的折子从未断过,可父皇却一直不曾处理过。
你以为,他是真的忌惮骆家人么?
皇祖父的恩宠,到这一辈,早该断了。
父皇之所以对他们骆家一直纵容隐忍,不过就是觉得他们家这只野兽,还不够肥嫩。
如今,怕是差不多到火候了。
所以,若是苏梨落这次能够为父王打开骆家这个口子,那父皇一定会将这份功劳算到咱们睿王府头上。
想不到,这个莫名其妙的女人,倒还真是有点儿用。“
李斐了然的点头,道:“原来是这样,我说,王爷您怎么会那么支持王妃以咱们睿王府的名义去讨债呢。就是不知道,王妃要是知道了,她即将到手的金子,就这么被您拱手送人了,她会不会暴跳如雷?”
龙云轩一想到苏梨落那张小脸,发起火来的样子,嘴角的弧度攀升。
“也许吧,不过,皇恩浩荡,她是会理解的。”
翌日一大早,天朗气清,睿王府里一片春意盎然的景象。
在绿竹的耐心教导下,姜虎做的早膳味道明显有了很大的进步。
苏梨落梳了个流云髻,穿了一套百合色的对襟齐地绣金边衣裙,整个人看上去神采奕奕的。
一推开门,她就瞧见了树枝上高歌的喜鹊,对着她报喜。
嘿,这小鸟儿可爱啊。
苏梨落想都没想的直接从地上跃起,一身轻盈的坐到了喜鹊踩着的枝头。
那鸟儿竟不怕人,还转过短小的脖子,将眼睛对上了苏梨落的,像是在琢磨这人怎么也跑树上来了。
“啾啾……啾啾……”苏梨落摊开掌心,一枚淡白色的蜜桃果饯躺在其中。
小喜鹊见了,展翅飞起又慢慢的落到了她的掌心中,万下头,它竟像遇到朋友一样,先是低下头用嘴巴蹭了蹭苏梨落的手,才又叼起那果蜜饯慢慢的吃了起来。
小喜鹊吃完了蜜饯又用脸颊上的羽毛蹭了蹭苏梨落的掌心,那样子简直可爱极了,令苏梨落的心都要软化了。
李斐奉命过来传信儿的时候,正巧看到这一幕,他挺直了脊背扬首望着高处的那一人一鸟,心跳前所未有的极速跳动着。
晨光熹微如炬,落在苏梨落翘挺的鼻尖和眉眼上,美得让人不舍得挪开眼。
“李大人?您怎么来了?”
从房间里端着茶盘走出来的绿竹见到李斐,满是诧异的问道。
李斐猛然回神,清了清嗓子,笑到:“绿竹姑娘,是宫里来了人,宣王妃娘娘去前厅接旨,王爷命我来请王妃过去。”
绿竹:“哦,好。”
她转身方才要回房间去通知苏梨落,却忽然想起,小姐好像早就出了房间。
心里一咯噔,绿竹抬起脸看向高处,果然看见自己家主子晃着裙边在大树上。
自从苏梨落苏醒后,人变了很多。
其中一项就是她没事就爱往树上跑,坐在那上面一待就是半个时辰。
绿竹不敢说,却只能为她守好大门,怕睿王或是别人来了,见到她那样子再被吓到。
这可倒好,她今儿不过是才进耳房去沏了一壶茶的功夫,这小祖宗又跑到树上去了,竟还逗起了小鸟儿。
绿竹抬脚快步走到大树下,冲着上面还在逗鸟的苏梨落焦急的说道:“小姐,您怎么又跑到树上去了。李大人来了,他说,宫里来了人宣旨,王爷请您去前厅接旨。”
其实苏梨落早就发现了站在院子里面的李斐,外人的气息一出现,她便感知到了。
只是她忙着和小喜鹊玩耍,便没有理他。
她想着,不管他有什么事,告诉绿竹就好了。
如今看来,她是躲不过去了。
宫里的人来宣旨,龙云轩那家伙却指名道姓让她去接旨,这事还真是有点奇怪。
苏梨落的眉间轻轻皱了一下,不舍得被打断这美好的时光,却也只能抬起手,那掌中央的鸟儿如同懂得她的心思一般,竟展开翅膀就飞走了。
苏梨落侧过身单手撑着大树宽厚的枝干,一个飞身轻轻松松的落了地。
如同一个舞动的海棠花仙子坠入凡尘之中,灵动至极。
“小姐!你、你又直接跳下来!小心会受伤的!”
和她相处的久了,绿竹倒是不似对原主那般拘谨,反而有时候像个大姐姐一样,担心她的调皮会让她自己受伤,便会直接出声提醒她。
苏梨落倒是也从不生气,反而觉得绿竹很像她曾经的挚友——乔曼。